修緣看見雪寒的樣子也嚇壞了,他坐到雪寒身邊,握住他冰涼的手,拿著手絹擦他額頭上面豆大的冷汗,“沒事的,雪寒你一定沒事的,沒事的。”修緣口中一直默唸著,莫愁見此狀也覺得雪寒這次真的是回天乏術了,茂春焦急的打轉,“大夫呢?大夫怎麼還不來?”
王氏安撫住焦急的茂春,“你別喊了,孩子現在需要靜養。”
“雪寒要是出個什麼事,我可怎麼和他父親交代啊?”茂春急的聲音都變了。
修緣靜靜的坐著,緊緊握住雪寒的手,“沒事的,你一定沒事的。”不知道為什麼,雪寒的手逐漸沒有那麼冰冷,額頭的汗也沒有方才那般層出不窮。
不一會兒,著急忙慌的管家拉著衣衫還未整理好的大夫跑了進來。
修緣站了起來,大夫坐到雪寒身邊,右手三指搭在雪寒手腕部寸關尺三處,他那微弱欲絕的脈搏勉強在跳動,隨後大夫站起來走到茂春身邊,“老爺,借一步說話。”
兩個人走了出去,走到門外,茂春迫不及待的追問,“別走了,您快告訴我吧,我這心臟真承受不了了。”
大夫神色為難,“令公子的病著實奇怪,但是從脈象和症狀看來,時日不多了——”
“什麼,”茂春只覺得血液倒流,逆流到頭,“大夫,你可想想辦法啊,這孩子是獨子啊,他要是沒了他那老父親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大夫搖搖頭,“醫有所不治,瀕死之人不治,令公子的病蹊蹺的令老夫實在不知道怎麼下藥了,看看能熬多久是多久吧,能活到幾時也是他的造化了。”說著擺著手走掉了,留下茂春傻傻的站在那裡。王氏也出來了,看見此情此景拉著茂春的手著急的詢問,茂春搖搖頭,不知道如何是好,該不該把這個噩耗告訴不遠方的苗植?
修緣緊緊地握著雪寒的手,直到他的手迴轉溫度,隱隱可以聽到神志不清的雪寒唇齒間呢喃著一個人的名字,“雨娘,雨娘。”
修緣回過頭,看著站在門口的雨娘,“嫂子,他在叫你,你過來吧。”
雨娘搖著頭,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隨著搖頭,一滴眼淚掉了下來,“都怪我,都怪我——”
這一幕恰巧讓莫愁看在眼裡,她瞪大了眼睛,雨孃的表情痛苦至極,不像演戲,莫非妖也會動情,如果雨娘對雪寒的感情是真,那她口口聲聲說著都怪她又是怎麼一回事?
修緣見雨娘一步步往後退,最後跑了出去,也無暇探個究竟,只是緊緊握著雪寒冰冷的手企圖用體溫幫他回暖。
“修緣,修緣——”又是那個聲音,他聽見了,只有他聽得見,是不渝在叫他,修緣把雪寒的手臂掖在被子裡便走了出去,門外不遠處,一抹高挑的身影,白衣女子向他走來。
“你怎麼來了?”不渝見修緣的眉宇間的充斥著焦慮。
“我知道他快不行了,我沒有什麼可以幫你的,看看這個能不能維持他的生命,哪怕只是延續一點時間。”不渝掏出一粒丸藥,“這是以前我修煉的時候師傅給的丹藥,可以加速我的修行,凡人吃了續命延年,你給雪寒試試吧。”
修緣接過丹藥,在接過的那一刻,不渝冰涼的指尖觸到修緣溫熱的手掌。那感覺順著手中的神經迅速傳過,修緣一愣。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是不會害你的,雖然我是一隻妖。”
修緣點點頭,第一次抬起頭認真的看這個女子,那美的本就不像凡人的面龐,清澈的眼睛,在月光下泛著令人燻暈的光。
“謝謝,那我回去了。”修緣轉過身快步走了回去。
不渝在後面看他,直到他進了房間消失在自己眼前。
床前的雪寒依然神志不清,修緣命人拿來熱水,倒出手裡那粒丸藥塞進雪寒的嘴裡並灌下熱水助其吞服融化。
莫愁看著他,“你給他吃的什麼?”
修緣沒說話,只祈禱這藥有效,哪怕是多延續他的時間也好。
這一夜,桌上搖曳的蠟燭火焰逐漸趨於平靜,這似乎預示著不渝的藥起了作用,而事實上這藥確實生效了,雪寒的身體逐漸恢復了溫度,臉色也不再是那樣鐵青。
緊握雪寒冰冷的手一宿的修緣見此狀,懸著一宿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看來不渝的藥是真的起效了,修緣長舒了一口氣,莫愁低頭伏在他耳邊說,“熬過這一宿我想他會好很多,你先回去休息吧也坐了一宿了。”
修緣點點頭,一出門,只見雨娘雙手抱著膝蓋蹲坐在石臺上。
“嫂子?”修緣看見她嬌小的背影,頭深深的埋在腿裡,莫愁一蹙眉毛,心生奇怪,這一宿她跑去了哪?
雨娘聽見有人叫她,回過頭,那一夜,她像憔悴了不少,雙頰凹陷,頭上垂著幾縷亂髮,眼睛下面還掛著淚水。
修緣走過去,拍拍她肩膀,“你怎麼不進去,這裡多冷啊。”
雨娘搖搖頭,失魂落魄的樣子看了讓人動容,“他怎麼樣了?”
“好像平穩了,”修緣坐到她身邊,“這一宿,你擔心壞了了吧。”
雨娘依舊低著頭,用力的點了點,“我真的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是啊,我們也嚇壞了,不過現在好多了。”修緣淡淡一笑,卻沒看見雨娘微微轉過頭,看了修緣一眼,那眼神中似乎充滿了複雜的情感,這一眼正讓莫愁看了去,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謝謝你,”雨娘突然嚴肅的看著修緣,“只有你能讓雪寒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