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竹軒聽德國老闆如此說,算了一算自己拉黃包車和省吃儉用存下的錢,又把自己能求人籌措多少錢加起來,面現窘迫的看著老闆,一時羞於啟齒,只是傻笑著搖了搖頭。
“說吧,本來這就是兩個人的買賣,我答應讓你,你可以大膽的說出能出多少錢,還是那句話,只要差的不算太多,咱們就成交,這樣你我都不會為難。”
“我、我只能湊不多的錢,離買下老闆您的車行,我知道不足一半,在您要回國時,我顧竹軒絕幹不出趁火打劫之事,還是不買了,不過,我可以幫老闆聯絡買家,爭取給您爭取一個合理的價錢。”
“顧竹軒,我相信你說的都是實話,但是我不想轉賣給他人,哪怕他出的價錢再大,我都不會給他,既然這樣,我按照折算現價轉讓給你,你有多少就付給我多少,要是你覺得不合適,那就等我再回來,或者你以後發達,再將不足的那部分錢給我,我會考慮是否收你這筆錢。”
“不好、不好,我絕不能這麼幹,做人要有底線,窮人也不能太貪,老闆對我顧竹軒如此厚待,我已是不知如何報答,豈能再這麼虧錢與您?”
“不是你要虧欠我,而是我想收你所有的身價,將黃包車行轉賣給你,這樣咱倆互不相欠,只希望以後我再次來到上海,能得到你的......。”
兩人說了一陣,最後老闆以半賣半送的將黃包車行轉讓給了顧竹軒。
顧竹軒非常感激這位老闆,在老闆臨走那天,顧竹軒特意僱了一輛轎車,親自把老闆送到馬頭,看著老闆登上輪船揮手致意,這才不依不捨的離開。
一個從鄉下來上海灘打拼的窮小子,從最低賤的拉車伕,經過與人為善的吃苦打拼,從車伕華麗轉身為上海灘數得著的黃包車車廠老闆,從此改變了這個窮小子的命運。
顧竹軒雖然是黃包車廠的老闆,但是當時上海灘已淪為外國列強以租借的形式瓜分這個畸形城市,法租界和公共租界是上海灘排在第一的強權勢力,其次的就是大小軍閥勢力和幫派行會組織。
要想在上海灘站住腳,無論你是龍還是鳳,得不到這幾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實力做靠山,別說你經商辦廠,就是出苦力都會被壓榨的無法生存。
作為‘草根’進城的顧竹軒,為了將剛盤下來的黃包車廠乾的風生水起,只有求人拜入青幫。
青幫自清雍正年間成立到民國初期的二、三十年代,在上海灘已經盤根錯節,就連鼎鼎大名的‘流氓大亨’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都要依靠青幫立足,就連國府最高長官都加入過青幫。
顧竹軒最後拜青幫在上海灘,僅存的幾個大字輩重要人物之一的劉登階為師。
青幫第21到24代的弟子排序中,分別為大、通、悟、覺幾個輩分,顧竹軒拜在劉登階門下,就成了輩分很高的通字輩,比起杜月笙的悟字輩還高出一個輩分。
由於顧竹軒老鄉觀念極強,又非常重義氣,只要有老鄉相求,必滿口應承而且說到做到,所以在蘇北闖蕩上海的這些人中,不論是官宦商賈,還是貧民百姓,都非常擁護他,可以說一呼百應。
顧竹軒的人格和性情所致,周圍籠絡了一大批中下層人群,他的黃包車廠做的風生水起,勢力越來越大,一舉成為上海灘的‘黃包車大王’。
隨著實力不斷地擴大,顧竹軒在上海灘的威名越來越大,同時被稱為與斧頭幫王亞樵齊名,並列為上海灘最不好惹的幫會頭目。
這兩個不好惹的人物與黃金榮、杜月笙這些‘流氓大亨’有些不一樣,他們走的是‘上層路線’,巴結權貴擴大勢力。
而顧竹軒和王亞樵則是以地域關係為紐帶,利用老鄉觀念把進入上海灘的原籍人員糾集在一起。
王亞樵把安徽籍的老鄉聚在一起,顧竹軒則以蘇北人為骨幹,勢力逐步擴大,手下人眾多,只要一聲招呼,這些人悍不畏死。
就連早就發跡的杜月笙,遇到憋屈,都有求‘不好惹’的顧竹軒,出面擺平他一直受到打壓,替他出這口惡氣。
這件事完全是商人逐利也算是兩虎相爭,為了利益,杜月笙對顧竹軒說道:“如茂兄,今日面會,真是羞於啟齒,但為了臉面和利益,又不能不扯下這張麵皮求助於你。”
“子鏞兄,你我同是外鄉人在上海灘打拼,如今已處於這種位置,可以說風頭正勁,必然會遭到一些新老勢力打壓,如果不能精誠團結,互相幫襯,恐怕我們都難以長久立足,既然今天我們面會談及此事,不妨子鏞兄直說。”
“痛快,上海灘傳說如茂兄處事磊落,幫人之所需,坦誠待人,今日面會還沒有談及所求之事,如茂兄就慷慨應允,實在是叫我佩服。”
杜月笙是一位心機深沉之人,又是一位處事圓滑、附炎趨勢‘很會辦事’的人,話已說到此處,不再囉嗦的說出他所求顧竹軒幫助要辦的事。
為了擴充套件勢力,杜月笙在公共租界內開了一家非常豪華的賭館,剛開始都來捧場子,生意還算紅火,可因為地理位置與對面的一家老牌賭場槓上,生意每況愈下,都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他本想請幫眾弟子打砸禍害對面那家老賭館,可這家老賭館在工部局申請了賭牌,而且有工部局外國董事的參股分紅,算是手續齊全有上面罩著的正常營業。
萬般無奈之下,杜月笙找到很能打又不好惹的顧竹軒,豁上臉面求這位‘黃包車大王’出手相幫。
顧竹軒聽完搖手大笑道:“哈哈哈,子鏞兄不必擔心,這點小事交給我,不用幾天,你對面的賭坊就會主動停業,你那豪華賭館必定會生意興隆通四海,就等著收錢吧。”
杜月笙聽顧竹軒如此豪爽的應承下來,不僅陪著笑臉問道:“如茂兄,不知你有何妙招,能在幾天內就能叫我的豪華賭館興隆起來。”
“天機不可洩露,到時如茂兄必定知曉,還是容我賣個關子,也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子鏞兄不會介意吧?”顧竹軒故作賣弄的說道。
“好、好好,一切拜託如茂兄,一旦我的豪華賭坊再次興隆,我一定會有重謝,甚至可以送你幾成乾股分紅,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