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帝國,雁城。
不斷的嘈雜聲從四周傳來,顧及幽幽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
自己的雙手被戴在鐐銬上,身軀則被人按著跪倒在地,前方是黑壓壓的一片聚在一起看戲的人群。
“唉,年紀輕輕就這麼走了,真是可惜。”
“小子,願你來世投個好人家,能不再受苦了。”
“呸!我倒是願他能不再來這人世間,嘗這人生的百般苦啊。”
強烈的不安感迅速衝上了大腦,各種資訊如潮水般湧入:
“前身是個苦命的主,孩提時正值瀟湘帝國戰爭,在兵荒馬亂裡死了爹孃。一直靠著吃百家飯和撿破爛,以及偶爾小偷小摸的維持日子。”
“三天前,餓的實在不行的他,竟大膽的去摸了縣令老爺的荷包,本來按帝國的刑法來說,罪不至死。但這可是亂世,人命還不如牛羊貴啊!”
“當場抓獲,審訊,上刑,簽字,畫押。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下來,便被判了死刑。”
“而今日,便是問斬之日。”
正當顧及還在詫異之際,坐在高臺上的監斬官扔了張紅牌下來,並大喊道:“斬!”
顧及聽到這句話,立刻被嚇的汗毛豎起,還不等他有任何辯解的機會。
負責幫助劊子手一起行刑的人,便一把揪起了他的長髮,以保證他的頭顱能保持垂直,一刀斷首。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段詭異的話語湧入心底,顧及嘴角不受控制的跟著唸了起來:
“顧首為馗,顧首為馗,顧首為……”
一刀落下,滾燙的血液如潮水般飛濺而出,頭顱亦被鋒利的刀刃狠狠割下。
“啊!”隨著人群中一道道刺耳的尖叫聲響起,顧及的視線當中整個世界都在快速的旋轉。
經歷過短暫的旋轉後,人頭落地,顧及瞪大了雙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無頭屍體‘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詭異的是,顧及此刻意識尚存,他看見了嘈雜的人群,看見了自己的屍體,看見了斬首刀上的鮮血一滴一滴都往下流,擊打在這骯髒的刑場上。
但他無法動彈,連嬰幼兒都能輕易做到的眨眼他都無法完成,此刻的他猶如陷入一個空洞的深淵裡,他想動彈,想掙扎,但都無濟於事。
就像是一個被誤下了腦死亡的植物人,其實他並沒有失去意識,只是身體不得動彈,但絕望的是,他須在孤獨無助的意識裡,度過漫長的每一分每一秒。
行刑完畢,坐在高臺上的監斬官拖著他宛如肉蛆般肥胖的軀體,一步步的走下。
那監斬官似乎很享受這種一言定人生死的快感,他很是滿意的對著那兩名劊子手說道:
“把這具屍首送到四號縫屍鋪去,囑咐那瞎子,今晚必須縫好,明天你們兩個再把這具屍體拉去埋了。”
“是,大人。”
在顧及的視線中,他被抬上了一個擔架,隨後便被遮上了白布。
白布蓋上後,他便什麼也看不到了,但他能聽見兩名劊子手的腳步聲。
在經歷了一陣的顛簸之後,腳步聲終於放慢了下來,過了一會,便徹底的停了下來。
顧及覺著自己是被放置在了一處平臺上。
“老瞎子,今晚必須把這具屍首縫好,明天我們來抬。”
說完,便急匆匆的放下了擔架,一陣小跑的離開了,似是覺著和這種人待太久會沾上晦氣。
真是可笑,明明自己也是和死人打交道的行當,竟還怕同行?
白布被掀開,一張老的不能再老的臉出現在了顧及的視線之中。
蒼老的面板,飽經風霜的臉上,佈滿了一條條撕裂開的皺紋,嘴巴一開一張,不知在說些什麼,嘴裡已經沒有一顆牙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