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楊休走在前面,邊走邊看著韓家的三進院子,嘖嘖嘆道:“這江陽縣最熱鬧的大街可是寸土寸金,韓鐵匠身家不賴嘛,不錯不錯......”
韓鐵匠別提多尷尬了,江陽縣所有的鐵匠鋪子都請了個遍,除了這楊休。
請吧,貌似陳鐵丞不太待見這楊休;
不請吧,包括韓家在內的元、韓、宋、王四家鐵匠鋪,如今與楊家鐵匠鋪一衣帶水,四家鐵匠鋪均從楊家鐵匠鋪以鐵換鋼來賣。
雖然嘴上不願承認,但事實上,任何一家若是放棄了楊休的鋼,沒有幾天鐵匠鋪就會關張歇業,沒有競爭力了。
韓鐵匠思前想後,兩頭都不能得罪,便在請柬上下了功夫,請柬上的話晦澀難懂不說,送貼的時間把握的剛剛好。
別人家的請柬都是提前一天送到,送給楊家鐵匠鋪的時間,卻是趁楊休不在鐵匠鋪,宴席眼看著就要開始了才送到了識字不多的正忙著打鐵的小十手裡,小十若是不當一回事,或是打完了鐵再找識字的人看,亦或是沒有快馬加鞭通知楊休,就會完美的錯過這次宴請。
令韓鐵匠萬萬沒想到的是,過去的楊家,或許鬆散,或許滿不在乎;
現在的楊家,從上到下,全都摒緊了一根弦,哪怕是路人的一聲哈欠,都被當成雷電一般小心防範。
韓鐵匠家的請柬一到,小十連口水都沒喝,立馬快馬加鞭給楊休送信。
此時的楊休,並沒有住在竹香村,而是住在最初兄弟們住的破廟裡,離縣衙近,離山裡也近,方便處理突發事件。
也幸好他住在廟裡,若是住在竹香村,怕是要如了韓鐵匠的願,怎樣也趕不回來了。
韓鐵匠尷尬的乾笑,往裡面相讓楊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楊東家來得剛剛好。“
韓鐵匠是在男賓席,自然瞧不見陳夫人的臉色,韓夫人正陪著陳夫人,將陳夫人眼裡的不快與厭惡一攬無餘,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不住的下沉。
楊休有著蟑螂般的適應能力,很快與同桌的幾住商賈聊在一往,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見楊休一臉春風得意,與同桌之人侃侃而談,一直沒有透過屏風隔斷看向黃錚那桌,陳夫人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漸漸的落到了肚子裡。
黃錚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自打到了陳家以來,黃錚成了睜眼瞎,與外面也斷了聯絡;
不知道自己為何進陳家,又將何去何從;
不知道黃錮用沒用藥,大肚子病症好沒好轉;
不知道黃天霸與柳葉梅過得怎麼樣,為沒為憂心;
不知道.......
黃錚焦急的透過隔斷看向楊休,此時的楊休,正與同桌人不醉不歸,推杯換盞,好不熱鬧,彷彿,他真的是來赴宴的,如此,而矣。
黃錚這個氣啊,這個楊休,分明是將她忘在了後腦勺兒!!!
黃錚心裡焦急,面上偏要做出雲淡風輕的樣子,儘量讓自己顯得高貴典雅。
黃錚正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夾著菜,只聽得臨桌一聲驚呼,幾個少女如避蛇蠍般的跳離桌子,眼光均投向了居中的一個少女。
其他桌上的客人,同時順著眾人的眼光望去,只見中間一個手足無措的少女,臉上斑斑駁駁的長了無數顆紅包,紅包細如蚊叮,多如牛毛,將本來的一張俏生生的一張臉,生生演變成了山谷丘陵,蓋住了本來的面貌。
若不是大家皆見過這件衣裳的主人,還真難猜出擁有這樣一張醜臉的姑娘是哪家的姑娘。
一臉紅疙瘩的少女尖利的慘叫一聲,眼淚迅速流了一臉,眼淚中帶著鹹氣,害得少女的臉又癢又疼,忍不住伸手要去抓。
與她同桌的韓惜星立即扭住了她的雙手,急道:“千萬別抓,抓破了這臉可就沒法治了。”
因為事出緊急,韓惜星將田雨露的手是反扭的,搞的田雨露狼狽不堪,疼得眼淚流得更兇了,張嘴尖叫道:“娘,孃親救我,爹爹救我!”
這一叫,本來不明情況的田氏黃嬌立馬衝了過來,將韓惜星推開,扶住女兒身子,驚慌道:“露兒,你、你這是咋的了?”
田雨露哭得更加悽慘,瞪了一眼黃錚道:“娘,是表姐害我!說什麼不好,說夜晚花美白養顏,結果害得女兒起了一臉的疙瘩,娘,我好癢......”
田雨露又忍不住伸手去撓。
嚇得田氏不得不像韓惜星一樣,將田雨露反扭了手側臉對黃錚破口大罵道:“你個喪門星,連你表妹也要妨?還不快說出來救治之法?”
黃錚的臉瞬間也撂下來了,回嗆道:“田夫人慎言,我與田家可不是什麼姑表親。我在江陽縣,近些的親戚只有陳誠舅舅,姑表親全在州郡。此外,我已經已陳家人,‘喪的門’己不再是黃家,而是陳家。“
田氏氣得鼻子教要歪了,耐何話己出口,偷瞄陳夫人,果果然不是什麼好臉色,任誰說自家”喪門“心情都不能怎麼好了。
田氏心裡一突,低頭瞟見女兒一臉的紅色的如芝麻般大小的滿臉的紅疙瘩,立即放聲痛哭,不敢再找黃錚的晦氣了。
田父和田旭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男女之防,順著兩架屏風之間的空檔就鑽了過來,因二人同時爭搶著過來,一架屏風直接被擠倒。
韓家設宴之時,考慮到男女之防,又考慮相互間偷瞄一下相貌品性,等同於初步的相親,所以在並排的四架屏風之間,都用鐵鏈象徵性的連線著。
田家父子絆倒了一架屏風,直接帶倒了另外三架屏風,男女賓客之間毫無遮擋,一攬無餘。
眾人紛紛湧向出事的當事人。
見心愛的世忠哥哥也奔了過來,田雨露恨不得立即馬上鑽進地縫兒裡。
事與願違,田雨露只能臨時用雙手蓋住臉,自指縫兒裡偷望韓世忠聲音哽咽道:”世忠哥哥,快幫露兒找郎中去,露兒的臉,好癢好難受.......“
不用等韓世忠吩咐,韓管家已經迅速譴人去請郎中。
韓惜星和韓惜月一臉憂心的望著彼此,不知道為什麼小小的夜晚花,瞬間惹出這樣大的禍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