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公主笑笑道,“太后既如此宅心仁厚,那女眷之流留下性命沒入官奴也就算了。”
“不過,傾巢之下,安有完卵?更何況李凌江為官一時,他的家眷受其廕庇還少麼?他的家眷想來也是願意同他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吧?”
盛少青想想也是, 這些人總不能只吃紅利不承擔風險吧,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就她這個太后,做不好都有嗝屁的風險,更別提李凌江本就是吃這碗飯的人。
盛少青還未曾發覺在自己的一念之間,已經有不少人因此免於一難,但江州李氏之名,不久之後就再也甚少有人提及。
人們總是更願意刻意忽略這種異常的訊號,而繼續沉溺在風平浪靜的美夢之中。
“太后!有急報!”
崔筠根本沒等到盛少青的應答就衝了進來道, “太后!夏大人在豐春遇刺,現如今幾位輔政大臣正在夏邑縣衙前廳等著您去議事呢!”
“什麼?!”
盛少青和林陽公主齊刷刷站了起來,驚悚的對視一眼後林陽公主率先開口道,“什麼時候,在哪遇刺的?”
“這個微臣也不清楚,太后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盛少青喘了口粗氣,緩了緩才駭然道,“就在吾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這樣的事?!”
“阿筠,你讓阿寧準備間乾淨的房間,太醫現在就去候著,吾先去同紀大人他們議事, 夏大人回來之後若有情況及時來報!”
林陽公主知情識趣的想要跟在崔筠的身後退下,卻聽太后開口道:
“公主,你同我一起去吧。”
“我?”林陽公主愣了愣, “這林陽去恐怕不太合適吧”
盛少青堅定道,“無妨, 你也去。此事雖然事關朝政, 但豐春是清河王的封邑,這事就同皇室相關,既如此,你去也就無可厚非了。”
林陽公主不知道太后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聽到太后這幾句聽起來有幾分道理卻也沒什麼道理的話,林陽公主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道,“那林陽去就是了。”
林陽公主來時已是暮色沉沉,如今外頭天色已經漆黑如墨,所幸這夏邑縣衙不大,盛少青和林陽公主這才沒耽擱多少時間,火急火燎的就進了議事廳。
廳中幾人向太后行禮之後,看著盛少青身後的林陽公主都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可身體卻還是很誠實的再次行了禮問候林陽公主。
“太后.”
盛少青沒等他們詢問就主動開口道,“諸位想來已經知道夏大人此去豐春是為何故了,既然豐春是清河王封地,事關皇家體面,吾覺得該有皇室中人在場才是。”
紀文宣垂手不置一詞,倒是王庭先開口反駁道,“太后與臣等商議朝廷大事,公主在場, 這.……..恐怕不合適吧。”
呂世昌直接扭頭開火道, “怎麼就不合適了?”
王庭面對呂世昌的大嗓門稍顯弱勢道,“那不合禮法嘛!”
“禮法?什麼禮法?”,呂世昌冷哼一聲道,“那都是誆你們這群酸儒的!”
“遠的不說,當年衡陽長公主同景帝論功過時,王大人您還在牙牙學語呢吧!”
“往遠了說,寧威鎮國大長公主為大涼開國立下赫赫戰功,太祖特賜她能坐著上朝,這等榮耀不比你王大人現在強上許多?”
盛少青就眼睜睜看著王庭被氣得鬍子一抖一抖的還想不出反駁的話。
誰讓人家說的是事實呢?!
衡陽長公主鋒芒畢露時無人可抵她的威勢,若不是公主府那位郡主紅顏薄命,衡陽長公主受了刺激自此退避人後,這大涼江山如今的境況還真是兩回事呢。
思及此處,王庭弱弱的看了一眼紀文宣,希望紀丞相能出言壓制壓制這呂世昌,好讓他出口氣。
可他卻看紀文宣一臉懵懂,不欲多言的樣子,據他對紀文宣多年的瞭解,這老頭定然是想做壁上觀了。
薛無極也在一旁悠悠打著太極,王庭從前受氣累積的怒火直接衝到了天靈蓋,“是,都比我強,可禮不可廢!公主身為女子,如何能上的了朝堂?!”
“正因為從前開了這樣的先例,之後才會禍患無窮吶!”
王庭狀若無意的瞥了一眼林陽公主,躬身道,“臣此言並非折辱公主,只是禮法如此,臣也不得不如此,還望公主見諒。”
林陽公主見王庭將話說到了這份上,搬出禮法來壓她,一時也不好計較什麼,若她有衡陽姑姑一半的威勢,也不至於今日受這樣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