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振在御書房長案前跪了小半刻,聽著鐘聲咣然敲響,心裡一陣焦急,身體已經有些晃晃悠悠的支撐不住,忽然聽到門口有了動靜,便知道是太后過來,硬挺著打起了精神,跪直了身體。
盛少青從衛振身後慢慢走了前去,“衛大人這是有什麼要緊的急事,非要今日見到哀家啊?”
看衛振如今強打精神的樣子,也不復往日的蓬勃姿態,心下也是稀奇,這是誰打擊衛大人了?
剛剛在席面上,他除了和恭維他的人應酬,也就和王謐說了幾句,怎麼就蔫巴成了這樣?
“太后娘娘,老臣有急事稟報!”
本來困得不行的盛少青被路上冷風吹的十分清醒,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後才問衛振道,“什麼事?”
“老臣察覺到南景使團不懷好意,意圖不軌,特來稟報太后!”
盛少青更是納悶,這南景的人昨日才剛到,怎麼他早不稟報晚不稟報,今日宮宴見了王謐之後,跑來稟報南景的人心懷不軌?
果然,衛振接著說道,“南景起初要派人來我朝,老臣就存了幾分疑心,故而自使團入關以來,便派了人時時查探,若有異常之舉,便能立刻知曉,只可惜前些日子老臣派去的人不慎被抓,本想借今日宮宴之機試探一二,沒想到…”
衛振換了副痛心疾首的語氣道,“老臣派去的探子怕是聽到了什麼機密,才會被王謐扣押,至今不肯歸還,甚至…”
“他甚至以此要挾老臣,顛倒是非黑白,反倒誣賴老臣是在挑撥兩國邦交!”
“老臣擔心明日會見,王謐也會以此逼迫太后,損害朝廷利益。”
他今日提前打了招呼,明日會見,無論王謐是否同太后提起這件事,太后心裡都會存個疑影,不會相信王謐,這樣人質也就失去了人質的意義,那他讓王謐把他放回來,也就不再是難事了。
衛振正自得於自己的算計,卻沒看到太后的臉色倏爾詭異了起來。
“衛大人,可王謐向鴻臚寺傳信,說的可是有狂徒夜闖營帳,他們力阻無效,這才將人扣下,怎麼和衛大人你說的不一樣呢?”
衛振心裡暗罵一句,這王謐小兒告狀還挺利索,面上卻換了震驚的神色道,“他果然要栽贓老臣!”
盛少青著實沒想到她新年第一天大半夜的加班居然是斷起公案來了,
“老臣自知不得太后信重,可老臣對朝廷一片忠心,怎麼會幹出挑撥是非、損害朝廷的事呢?”說完,衛振還委委屈屈的抽了抽鼻子,直把盛少青看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衛振如今不撒潑,倒學起撒嬌了。
既然知道不得信重,還跑來這裡作甚?
盛少青一邊喚起功能,一邊問道,“可王謐的上書中,沒提到衛大人你啊?”
衛振:“…………”
衛振:??????
衛振:完了,難道是自己說禿嚕嘴了?
衛振:跳樑小醜竟是我自己?
“這個……”,衛振支支吾吾半天,忽然反應過來,接著道,“老臣……或許是他,他並未察覺那人是老臣派去的探子,可在宮宴上,他確實以此人威脅老臣,既然他敢威脅老臣,那也敢以此威脅太后,此等居心,實在可惡。”
“原來如此。”
盛少青瞭然的點了點頭。
“那太后打算如何處置?”
“不過,衛大人你看啊,你說這探子是不慎被抓,王謐說是夜闖營帳,這……哀家一時也不知道該相信誰啊。”
衛振急道,“老臣在大涼為官數十載,所言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外朝使者麼?”
盛少青嘆氣,“那倒也不是,哀家自然是願意信你的,只是你總要說實話才是啊。”
衛振震驚抬頭,“太后果然還是不信老臣,以為老臣是在扯謊麼?!”
盛少青搖了搖頭,“哀家只是覺得,若真的只是個探子被抓,衛大人也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半夜就要見吾吧。”
“我……,這……”衛振以為自己提前通報便能幫著兒子躲過一劫,可沒想到正是自己連夜求見卻讓太后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