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節燈愣是沒過去,李一亭趕上隊伍後才發現,大家好像被卡住了。
鑼鼓聲沒有停,但人群停住了,前面似乎還有點騷動。
陳天宇不明所以,皺眉道:“怎麼回事?”
“大概是誰滑倒了。”李一亭見怪不怪,“今年的路特別難走,扛燈的大概沒走穩,別看只有二十來節,稍微步調不一致或者用力不當,就能扭在一起。”
“哦,這樣。”陳天宇探頭張望,前頭停住了,後頭自然有些擁擠。
“嘭,啾啾,嘭,啾啾……”
陳天宇一驚,舉頭張望,原來是此起彼伏的煙花,隊伍停下來後,往往就當作中途休息了,於是某些閒著的村民便開始燃放攜帶的煙花爆竹,一來營造氣氛,二來也是減負,畢竟祖祠可還遠著呢。
舞燈的規定路線是從李村出發,走一兩公里土路,再過一兩公里稻田,才能抵達祖祠,接著從另外一條小路離開祖祠,途經觀音廟,回到大公路上,最後返回李村,全程大約僅有四五公里,但專撿偏僻的羊腸小道,光走就要一個多小時,何況還操持著傢伙什。
大約過了五分鐘,前面終於又再次動彈起來,看來長龍已經順利脫困了,隊伍又浩浩蕩蕩地往前開進。
李丘彬作為燈頭本來應該紋絲不動的,但也是巧了,就在第二扛燈手位置上的那名村民一隻腳陷進了泥沼裡,半天沒有拔出來,他吆喝了一聲,卻不知道為什麼,今年這群好多新手,長龍已經被慣性帶著成了波浪形。
第三位扛燈手是個新人,不知所措,李丘彬無奈,只好親自上陣,他將立杆靠在路邊的土畔上,幫後面的村民拔腿,這傢伙穿了雙尺碼偏小的雨靴,半天沒能抽出腿,連抽腳都沒有成功。
平素溫和的李丘彬也忍不住罵了一句娘,他是對著那個新人的。
第三位扛燈手終於反應過來,著急忙慌地上前幫忙,這才把人整出來,這樣一來,就耽誤了不少工夫。
李丘彬怒瞪了新人一眼,才發現這人有點面生,路上黑裡抹漆的,全靠著微弱的燭光照明,人與人之間稍遠便看不見。
“長點心!”他嘟囔了一句,“提前都沒有練一練就出來丟人現眼。”
新人沒敢吭聲,低頭接受批評,誰敢和燈頭較勁啊,再說燈頭講的也是大實話。
見對方沒有反駁,李丘彬畢竟是寬厚之人,氣也就消了,他默默地重新扛起頭燭,再次吆喝一聲,長龍又恢復了正常的曲度,緩慢前進了。
長龍在途中又陸續出現了兩三次失控,有的是因為上陡坡,有的是因為被石頭卡住,有的是因為個別人手生,但總算在李丘彬的努力下,慢慢接近目的地。
眼看著再轉過一段田埂,便是祖祠了,祖祠難得地燈火通明,這是一年一度的生火,代表著希望。
李丘彬稍稍鬆口氣,心想田埂雖窄,但好在平直,便有意加快了腳步,不曾想,他往前邁了一步,手中的燈橋卻紋絲未動,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腳底一滑竟然左腿踩空了,李丘彬的反應還算迅速,他知道自己應該是滑出田埂,便用力地將立杆插向右邊的稻田裡,以穩住身體左傾。
“噗!”竹製的立杆輕鬆地插入綿軟的稻田泥土中,李丘彬雙手掰住立杆,想把腿收回來。
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