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份氣味重的食物被丟掉,黃清若的呼吸完全變得順暢了,那一點點的反胃感也訊息。
身體舒服了,黃清若感覺耳朵都好使了,聽人講話聽得更加清楚。
後悔?這個詞從梁京白的嘴巴里講出來,可真是相當地新奇。
他能後悔什麼?
後悔當年綁架案,牽連了無辜的她?
——不,不可能,梁京白不可能後悔這個。
黃清若的猜測得到了驗證。
便聽梁京白緊隨其後的一句話是:「後悔沒有打斷你的腿,把你留在霖江,後悔我一時心軟,放你出來了。」
黃清若也見識到了梁京白新的一面。
他原來還能把最惡毒的話,以最慈悲的口吻講出來。
彷彿一個得道高僧,因為一念之差而少救了一個落入苦海的人,而惋惜,而悔恨得痛心疾首。
甚至現在他還沒放棄勸她回頭是岸。
以至於黃清若突然很想笑。
「謝謝六哥。」她真心實意地回應,「謝謝六哥當時的慈悲心腸。」
可聽起來,又特別像她在對梁京白反唇相譏。
落在梁京白的耳朵裡,也分明確實是極具嘲諷的,否則梁京白移回到她臉上的視線,不會這樣變得更加地沒有溫度。
不久前黃清若還覺得太陽曬得她有點熱,這會兒周圍的空氣都彷彿因為梁京白散發出來的氣場而降溫了。
梁京白倒也沒繼續對她冷嘲熱諷。
他似乎很心平靜氣地問了她一個問題:「讓自己懷孕,不像是會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他都能心平靜氣了,黃清若自然也能心平靜氣:「嗯,確實不像。姑姑沒告訴你,我也很意外?」
梁京白現在很討厭她總反問他「姑姑沒告訴你」,他剛剋制下去的語氣,因此又帶上了一份嘲弄:「你在她面前是裝的。」
那麼一些事情,他自然得當面再問過她一遍,親自從她這裡得到確認。
「又不都是裝的。」黃清若還是捨不得外面的陽光,故而到現在還是坐著,並沒有起身回病房,「六哥在大家的面前,不也是真一半假一半。」
梁京白問:「所以為什麼會這麼不小心?」
黃清若感到很奇妙,她竟然會跟他在這裡討論,她怎麼會懷上路昂的孩子。
他已經接受了她跟路昂上+床這件事?
黃清若其實不想回答他的。
她怕自己不小心哪句話就洩漏了破綻。
可她還是回答他了:「我又要感謝六哥。」
梁京白凝注著她。
黃清若也沒有迴避他的眼睛,空靈的聲音輕輕地隨風飄入他的耳朵裡:「謝謝六哥治好我的病,讓我恢復成一個正常的女人,不用藉助外部手段,就能隨心所欲地和男人上+床。」
梁京白忽然間又覺得,垂落在身側的那隻左手手腕,隱隱作痛。
黃清若又說:「我自己在知道懷孕之後,也覆盤了一遍,我怎麼懷上的。」
「那天我心情很不好,因為跟六哥你確認過綁架的事情。我就約了路昂在他的酒吧裡喝酒。喝多了,我和路昂就睡了。」
「興致正高的時候,哪裡還顧得上做措施?這個六哥不是也有經驗?六哥應該能理解。」黃清若微微抿一下唇,「第二天我就趕著去錄節目,我自己也忘了吃藥。路昂又不像六哥做事那麼謹慎周密,也就不會像六哥提醒我吃藥。我自己忙得完全記不起來了。」
「後來六哥你不是也來電視臺了?六哥還打了路昂。我的心情又很糟糕,因為一看見六哥你,我就想到當年綁架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