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白注視著她,眸色涼涼的。
黃清若與他對視的目光不避不讓,愈發地充滿尖銳的冷意。
此時此刻她的情緒積蓄到這種程度,絲毫沒有控制可言。
——最近她在他面前對她自我情緒的控制能力本就已經越來越鬆散。
所以黃清若繼續一點不客氣地將當下內心的真實想法一吐為快。
「梁京白,你知不知道,你是徹頭徹尾的變態、魔鬼、怪物、衣冠禽獸?」
「你叫我噁心。」
「我非常地討厭你。」
「真希望你永遠消失在我的面前。」
這個週末,便以梵文紋身,不歡而散了。
黃清若最後還是沒有毀掉這個新紋身。
畢竟遭罪的人會是她自己。
她也沒等拆保鮮膜。總歸有過上回的經驗,她差不多知道紋身過後要如何自己護理。
黃清若換上衣服、帶上藥膏,直接走人。
——衣服還不是她自己的衣服,是梁京白給她準備的一套寬鬆的闊腿褲套裝。
呵。
臨走前,黃清若還在心裡陰陽怪氣地考慮,要不要感謝梁京白的細緻入微,知道她現在的腿上的紋身,不方便穿她原來的褲子,否則布料蹭到紋身,她會疼。
但看梁京白的樣子,黃清若覺得她沒必要再跟他講話。
梁京白什麼樣子?
非常平常地坐在禪桌前握著小狼毫抄經文的漠然的樣子。
漠然得似乎也不想再跟她有對話。
他也沒有阻止她比原定計劃提前離開。
既如此,黃清若一聲不吭地直接走人。
門由黃清若順手帶上。
在外面的風聲的助力之下,僧寮裡迅速地連黃清若的腳步都聽不見了。
只是在她的車子駛離之際,傳來微弱的動響。
然後很快,車子的動響也消失。
梁京白的筆尖停頓在經文紙上,濃墨因為他的不移動而暈成一團黑黑的墨跡。
他低垂著眼簾,盯著墨跡還在不斷地擴散開來。
頃刻,小狼毫的筆桿在他的手裡折斷成兩半。.q.
黃清若開車回市區之後,直接去了文保所。
進了二叔公的工作室,她直接趴在工作臺上。
罵梁京白的話,她一點也沒後悔出口。
只不過她很清楚,自己和梁京白,完全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她和梁京白的成長背景,自然有著很多不同之處。
但她和梁京白所重合的經歷,即她和梁京白在梁家所遭受到的類似的欺辱,令她和梁京白一樣是從腐爛的淤泥裡艱難地活出來的。
註定了他們之間相互沒有資格去譏笑對方。
偏偏,他們如今就在相互傷害。
梁京白先羞辱她的。
也就別怪她現在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反擊梁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