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在梁京白的病床邊,自上往下地,和躺在病床上的梁京白,視線相交。
黃清若很少從這樣的角度看梁京白。
好幾十秒,兩人就這麼交視著,誰也沒講話。
黃清若很想知道眼下樑京白的心裡在想什麼。
是否和她一樣,都在想夜裡她「夢遊」期間發生的事情。
她還在懷疑,他在睜開眼睛之前,是不是就已經醒了?
醒了之後發現她在盯著他,他稍安勿躁地等了會兒,等著看她盯著他幹什麼?
由於她遲遲沒有後續動作,他才睜開眼睛,像將她捉賊當場似的逮住了她的目光?
最後是梁京白率先打破持久的安靜。
他語調淡漠地使喚她:「床給我弄高一點。」
黃清若堅決不成為他的陪護,並且現在沒外人,她也不想維持虛假的兄妹情誼。
「六哥只是被捅了一刀,又不是半身不遂。」
出了聲之後,黃清若發現自己有一點點鼻音。
想來夜裡頭疼的一部分原因果然還是在甲板上吹了太久的冷風,現在有點感冒了。
譏誚著,黃清若喝完杯子裡剩下的水。
病房裡只有放在梁京白床頭的一個保溫杯,沒其他能裝水的水杯。
黃清若用的也就是他的這個保溫杯了。
她剛剛拿起保溫杯的時候,裡面還裝著水。
她沒倒掉,直接喝了。
現在梁京白醒了,她也沒刻意藏著掖著,當著他的面,堂而皇之地拿他的保溫杯,又給她自己接了一杯新的溫開水。
在他的注視之下,黃清若喝掉整杯的水,最後她也沒再幫他將保溫杯裝滿,就拿空杯子送回他的床頭。
梁京白瞥瞥空保溫杯,又瞥瞥她。
黃清若不管他是不是不高興,徑自進衛生間,收拾掉昨晚她脫在淋浴間裡的全部衣物,裝進垃圾袋裡,拎出來。
梁京白為她準備的衣服很齊全,鞋子和外穿的外套也有。
和他春節期間送她的那一堆衣服風格類似。
黃清若裝備完畢之後,帶上除了梁京白之外的她的所有東西,往外走,用背影跟梁京白告別:「祝六哥早日康復。」
梁京白倒沒再喊她留下。
黃清若順利地離開了醫院。
並少有地對自己大方了一回,打了計程車回宿舍。
主要是她現在不打車也不行。昨晚來,她坐的是梁沅西的司機開的車。
管樂來得真夠早的,黃清若搭乘的計程車從醫院開出去的時候,她看到管樂和慄焱的車子了。
管樂輕手輕腳地開啟門、進入病房。
看到梁京白剛從衛生間裡出來,她放開手腳笑起來:「阿京你這麼早就起來了?我還以為你還在睡。怎麼自己一個人上廁所?不是應該給你留了傭人和看護?」
梁京白平平道:「沒關係,只是被捅了一刀,不是半身不遂,我自己可以。」
「那也不行,萬一你在廁所裡滑倒了可怎麼辦?」管樂迅速放下她給梁京白帶來的早飯和補湯,上前去扶梁京白,「阿京,你這樣一直沒關係,會讓我更愧疚的。」
本來也沒剩幾步路了,梁京白很快回到床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