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黃清若喝的中藥截止昨天為止,滿一個療程,他要給黃清若診診脈,看看情況。
黃清若哪裡猜不到,他多半要為路昂的事情,跟她秋後算賬。
梁沅西是和梁京白、黃清若一起上二樓的。
黃清若便直接當著梁沅西的面,跟在梁京白的後面,進入梁京白的臥室。
如黃清若所料,確實不止梁京白的房門,梁京白的臥室裡也貼了好些個喜字。
衣櫃、窗戶玻璃、床頭還有洗手間的鏡子。
黃清若沒有刻意張望,走進去的視線所及之處,只要她睜著安靜,就輕易能瞧見。
自行落座在他的床邊,她的兩隻手掌摁在梁京白的床墊上,問:「怎麼六哥也不換張床?」
駐足在她面前的梁京白的左手握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臉。
最大限度地抬高,仰得黃清若的脖子有些發酸。
她的目光正對的也是天花板,她得垂了眼皮,才能與梁京白清薄的眸子對上。
從她此刻的角度,梁京白的眼瞳特別地淡,淡得好似覆了淺淺的一層薄霜。
最近晨起能在地上見到的那種薄霜。
梁京白久久不說話。
黃清若的脖子越來越酸,酸得她乾脆將她整顆腦袋的重量,悉數壓在梁京白的手上。
她承認她是自作自受。
梁京白明明警告過她別再和路昂有接觸,她還是跑去警局接了路昂出來。
擱在早些時候,她也作死過幾次。
那時候她的作死,有帶著目的的,也有她認為鬧不明白的,鬧不明白她為什麼非得一次次地挑戰他的底線。
現在黃清若似乎很清楚,她就是不滿,他好像真的跟管樂訂婚。
除了惹他不高興,去做他不允許她做的事情,她暫時不清楚她還能有哪些表達不滿的方式。
黃清若也是突然意識到,她好像需要情緒的發洩口。
很荒謬,她不僅有情緒,她還需要發洩口?
當然,她以前也不是沒有情緒,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心裡有個富有彈性且這個彈性沒有極限的瓶子可以裝,裝在裡面就自行分解消化了。
以至於她的情緒的存在感微弱得很多時候她自己都感受不到,也就成了沒有。
現在黃清若卻非常清楚也非常確定,她就是有情緒了。沒有燃香,此時此刻梁京白的臥室裡沒有燃香,她竟然也意識到自己有情緒了。
並且意識到她的情緒需要發洩口。
黃清若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燃香的作用,把她心底那個瓶口給開啟了,然後瓶塞沒有塞嚴實。
總歸她覺得必然是燃香誘發出來的後遺症。
方才黃清若沒有關門。
不過,敞開的門看不見他們倆現在所在的位置。
傭人叩門的動靜清晰地傳進來,告訴梁京白,黃清若今日份的中藥送到。
梁京白終於鬆開黃清若,走出去門口。
黃清若揉了揉自己脖子,又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端著碗進來的梁京白,卻重新扣住她的下巴,直接將碗裡的液體往她嘴裡灌。
黃清若喝得都嗆到了。
在她的咳嗽間,液體流出她的嘴角,淌到她的脖子上。
梁京白俯身而來,他的嘴唇,沿著液體的流淌軌跡而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