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清若用無可挑剔的神色別過目光,落回梁沅西。
梁沅西在約莫十六平米的小空間裡粗略地轉一圈:「你們二叔公這生活習慣,幾十年如一日。」
黃清若停定在門口的視角有限,不過因為空間不大,幾乎一覽無遺,她瞧不見的僅僅進門後左手邊的那一小塊地方。
而進門後左手邊的那一塊地方,倘若佈局沒有變化的話,擱的是二叔公的床。
一張上下鋪的床。
上鋪堆滿二叔公的藏書,一些孤本。
下鋪用來睡覺,拉了一塊布簾。
整個房間能立足的地面差不多隻有床前的一塊,其他地方都堆東西,連窗戶都被擋住大半,白天如果不開燈,會特別暗。
就像現在,外面的陽光很好,可沒能從窗戶滲入多少,於是總給人一種陰陰冷冷的感覺。
但夏天待在裡面的時候,其實又很悶熱。
二叔公在下鋪的床頂安了個小吊扇,小吊扇的風力不足以幫她抵抗悶熱,她只睡十分鐘也能出一身粘膩的汗,即便她沒有蓋被子,穿的也已經是清爽的牛仔短褲和無袖T恤。
小吊扇搖搖晃晃發出細微的機械聲,鑽進她的耳朵裡,伴隨她的整個午覺。
偶然間感到似乎夾雜了其他的什麼奇怪的動響。
她撐開沉重的眼皮,透過沒有拉攏的床簾的縫隙,看到二叔公站在床前……
回憶在她的強制性之下卡住。黃清若簌簌地眨眨眼,後頸處陰陰冷冷一陣惡寒。
彷彿那條吐著信子的蛇又纏上來,而乾嘔也緊隨其後地頂在她的嗓子眼。
明明她現在什麼也沒做,卻也產生這樣的渾身難受。
「姑姑、六哥,你們慢慢看著,」黃清若的神色依舊無可挑剔,「我去趟洗手間。」
梁沅西點頭說好。
黃清若才不緊不慢地轉身離開。
遠離那間小屋子,走出工作室。
午後的陽光灑在黃清若的身上,黃清若仍舊沒覺得暖和起來。
她在最近的一個公共衛生間裡待了十分鐘。
走出來的時候,黃清若又見到了梁京白。
梁京白站在靠男衛生間的那堵牆前面。
旁邊有扇窗戶。
他的臉一半明一半暗。
朝向她的這一半他的側臉,是暗的。
暗得平添幾分深邃,清絕非但未減半分,反而另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禁慾又冷漠。
令人想征服。
想要在床上褪去他的冰冷,感受他的滾燙和灼熱。
黃清若很想,真的很想,她都想求他給她吃藥了。
本來「求」他也不是難事,她的脊背可以隨她的心意想彎就彎,她的骨頭也可以隨她的心意想軟就軟。
黃清若加快步伐向他走過去。
梁京白偏頭望過來,漆黑得似潑不進其他顏色的眸子直視她,像深深的潭水,探進她的心底。
「六哥,你晚上也別去流水宴了。再陪我試。」黃清若空靈的聲音輕輕地拂入他的耳朵裡。
梁京白握住她摸上他胸口的手,無波無瀾道:「姑姑還在等我們,你在這裡跟我發sao?」又拒絕。既然如此,黃清若不勉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