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五年的雪不僅來得早,而且也下得更大,劉和率部返程途中,地上已是白茫茫一片,天空中飄著的雪也是越來越大,除了千餘名軍士身上著冬衣以外,大都運送財貨的流民青壯本都是衣衫單薄,但搶了金雕部落,這些人身上便罩上了五花八門的衣衫,遠遠看去,倒像是一幫草原牧民在遷徙,那些被解救出來的漢人奴隸雖然衣裳破爛,但一想到從此將獲得自由,迴歸中土,雖是凍得臉青手烏,但卻一個個難掩興奮之色。這支浩浩蕩蕩的大軍歡呼著,興奮著......如此多的糧食、牲畜將意味著白檀不會為生計而發愁了。
劉和騎在馬上,看著興奮的部眾,心裡暗歎,一個集團的興起便意味著另一個墜入地獄,想到這裡,心裡不由警惕,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落得拓跋司北的下場?想起拓跋司北最後那窮途末路的瘋狂,他不由一陣心悸,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便得有更強大的力量,這個時代,只有強大的力量才會讓人不敢對你有什麼心思,才會保護自己,進而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一邊策馬緩行,一邊思量著回到白檀之後的動作,劉修和潘鳳率著一眾親衛前呼後擁著劉和行進在隊伍之中,所過之處,一片校尉威武的歡呼。
臨近白草澤和白檀交界之地,劉和心裡已有了大概的計較,沮授和韓猛、張飛此時也趕了上來,聞到韓猛、張飛身上那濃濃的血腥味,想到此時倒在雪地上的那成片的屍體,一將功成萬骨枯啊!劉和臉色也有些發白。
“公子,你沒事吧?”沮授關心地問道,“是不是受寒了?”
劉和搖搖頭,對韓猛道:“你這次做得很好!嗯,從今天起,你便是討虜營裡的軍候了,對了,可有表字?我好行文去州府。”
韓猛心下狂喜,終於修成正果了,而且一下子便成了軍候,韓猛對於大漢軍制還是清楚的,意味著自己可以統率數百人馬了,要知道,徐榮、黃忠、關羽三人最早跟隨,是他的鐵板心腹,如今也只不過是軍司馬,比自己高了一級而已。
“多謝主公,俺是貧民出身未有表字!”韓猛道。
“額!那就叫建威吧。”劉和點點頭,“你先去指揮大軍過沼澤吧,這一次人數眾多,且有如此多的牲畜,不要出什麼亂子,我不想有什麼不必要的損失。”
“多謝主公賜字!”韓猛拍拍胸脯:“俺敢保證,一頭牲畜也不會損失。”
自從劉和率軍出發後,鄒靖、劉備便日夜擔心,處理完每日的公務後,便是派人去打探劉和的隊伍,兩人提心吊膽五天,終於等到了天大的喜訊,一名騎士飛馬而來,馳近老營,一躍下馬,一路狂奔向營內,一邊高聲叫道:“主公大捷!主公大捷歸來了!”
鄒靖和劉備狂喜之下,也顧不得什麼漢官威儀了,兩人一邊一個,將那報捷計程車兵揪住,拖進屋內,你一言我一語地提出無數個問題轟炸著那個士兵。
那士兵眨著眼看著兩位上級,實是不知道該先回答那個問題,憋了一會兒,才在兩人能殺人的目光中道:“主公打了大勝仗,搶了無數的糧食,無數的牲口,無數的兵器,哦!對了,還有無數的女人。”
這士兵沒什麼數字概念,也不知道到底繳獲了多少,只能用兩個字,無數來形容。
他二人面面相覷,既然打了勝仗,獲得些戰利品自是無疑,但這無數的女人又是怎麼回事?兩人互瞪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都是狂喜不已,不管如何,總是一場大捷,兩人擊掌相慶,
“玄德,看來我們要準備更多的庫房了!”鄒靖大笑。
“不錯,不錯。”劉備也是呵呵大笑,“當日主公來時,曾對流民父老講,他來了,就不會讓白檀再餓死一人,當時我還心有疑或,以為主公是安撫人心之言,今日看來,卻是我大謬了,主公果非常人。”
兩人打發起了那士兵,便著急忙慌地開始準備迎接劉和的迴歸。
鑼鼓鎖吶那是現成的,轉眼之間便拉起了一支數十人的隊伍,通知鄉老亭長們組織百姓夾道歡迎,再組織人用蒼松翠柏架起了巨大的凱旋門,翻箱倒櫃找了些紅綢系在門上,雖然有些簡陋,但對於當今的白檀來說,已是很不錯了。
前方哨探帶著鄒靖派來的人見到劉和,稟告白檀的準備,前哨的韓猛當然也明白得很,通知隊伍停了下來,第一個走過彩門接受百姓歡呼的必須是他們的主公——劉和。
嘚嘚的馬蹄聲傳來,前方出現了軍隊的身影,頓時鑼鼓喧天,數萬百姓歡聲雷動,劉和一馬當先,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在他的身後,絡繹不絕的隊伍一支接著一支的出現。
劉和打馬跨過彩門,看著兩邊歡呼的百姓,兩手虛虛一按,場面立時安靜下來,眾人都期盼地看著劉和,鄒靖、劉備二人都以為他要發表一翻激動人心的演講,心中也擬好了一番賀詞。
劉和本來也準備慷慨激昂幾句,但乍一看到兩邊數萬群眾面黃肌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嘴一張,竟然大喊了一句:“鄉親們!從今天起,俺們頓頓都吃飽飯了。”
數萬人頓時凝固!
鄒靖、劉備二人更是險些一跤跌到地上——自古而今,恐怕這是最別具一格的獲勝感言了。
劉和脫口而出那句話後,就有些後悔了,這個時候本應該熱血澎湃,慷慨激昂一番啊,怎麼整出個頓頓都吃的飽的來?當下有些狼狽的趕緊策馬向前,數萬群眾先是發楞,而後是大笑,再往後卻是驚天動地的歡呼了。
“跟著校尉走,頓頓都吃飽!”不知是誰振臂高呼了一聲,頓時群起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