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都絕大多數高中一樣,聖方濟各中學放學的時候,天都還是亮著的,但是等肖堯和鬱璐穎吃過六塊錢麻辣燙以後,天就開始暗下來了。
畢竟,那漫長而迷茫的夏季,已經過去了,取代它的便是“夜長夢多”先生。
有兩種人常常沉湎於夜幕的庇護,其一是情侶,其二是竊賊,共通之處都是偷偷摸摸的。
如前所述,肖堯和鬱璐穎走出聖方濟各中學的大門口,沒有回家,而是給奶奶發了簡訊,然後一起去吃了六塊錢麻辣燙。
吃了東西以後,兩人手拉著手去了學校周圍的綠地。
肖堯其實能感覺到鬱璐穎不太情願陪他去,不過還是堅持攜其前往。
鬱璐穎最終表示服從。
頭頂灰濛濛的,看不到月也看不到星,夜晚還起了一點點霾。
肖堯的心情不怎麼好,和鬱璐穎兩個人各懷心事,卻假裝挺快活,走路都一跳一跳的。
這片綠地夾在本區數所高中與三校之間,還有兩所初中,向來是小鴛鴦們的約會聖地。很久以前我就提到過,每天下午的下半段(放學時分)你去這片綠地轉轉,就會看到到處都是戴著紅巾,手拉手,一對一對的……
不過,肖堯和鬱璐穎今天屬於是錯峰出行。
當他們倆抵達綠地的時候,那些小鴛鴦大多數已經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這裡沒有什麼人,也沒有什麼風,燈光又慘白又慘淡,更重要的是覆蓋率不高,到處都是寂靜而又黑暗的角落。
肖堯輕車熟路地帶著鬱璐穎走到一大片黑暗的“入口”,一扯她的西裝校服袖子,就領她往那大片的陰影中走去。
“幹什麼呀。”鬱璐穎大聲抗議道,腿跟紮了根似的杵在地上。
按理來說,胳膊應該是擰不過大腿的,可惜由於共生的緣故,兩個人的力量值完全對等,肖堯竟是拉不動她。
“我,們,已,經,分,手,了。”鬱璐穎一字一句地提醒肖堯道。
“我,已,經,後,悔,了,”肖堯故作輕佻與厚顏無恥地說,隨後故意湊近了少女的耳畔:“再說,你不是很喜歡這裡嗎?不覺得很熟悉嗎?”
鬱璐穎渾身一顫,手上的力氣一下子小了許多,被肖堯拉了一個趔趄,緊走幾步,遁入黑暗之中。
……
肖堯雖是帶著目的而來,但仍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悸動還有雞動,這讓他更覺得自己對不起沈婕了。
終於有了一陣夜風吹過,灌木叢和樹枝上的葉子都在沙沙作響。
鬱璐穎微喘著,一把推開了肖堯:“有人!”
“哪兒有人啊?”肖堯故作不滿道,心中卻有些暗暗發笑。
“內邊,你看到沒,內邊。”
“我靠,那不就是個路過的清潔工,隔著八百米遠,而且敵在明我在暗,鬼看得見我們啊。”肖堯道。
這瘋狂的既視感忽然讓肖堯有些懷疑,自己真的從那個漫長的噩夢中醒來了嗎?
會不會只是從下一層夢境中“醒”到了這一層夢境空間中呢?
“內邊,內邊也有個人,在看我們,還在笑。”鬱璐穎又指向了另一個方向。
“噢喲我謝謝儂一家門,那人在打電話好伐。”肖堯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臉皮。
“別瞎扯……我疼,”鬱璐穎小聲說:“我害羞……”
“沒事的,沒人看我們的,沒人看得到我們的,”肖堯一邊安撫少女,一邊蹲下來,伸手去解她的黑色小皮鞋。
“不要,不要……”鬱璐穎的臉深埋於黑暗中,因此看不到她的臉有多紅:“我,我自己來……”
“哦。”
鬱璐穎一邊繼續四下張望,一邊慌慌張張地用手握住皮鞋的鞋後跟,一把褪下了它。
被包裹在熱氣蒸騰的小絲襪裡的玉足便完全暴露在夜晚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