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婕之所以這麼來勁,除了頑童——呃,冒險家的天性與躁動,也是不想真的讓肖堯今晚這一關過不去。
今天就放你一馬,不過,等到下次獨處的時候,用辣椒水也得逼你吐露實情。
你可別妄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小蘋果在床上蜷成了一團,肖堯有點想抱著她安撫一番,又怕惹喵媽媽不高興——而喵媽媽此刻正發揮著喵類本性,正在興高采烈地捉老鼠。
她張牙舞爪地揮舞著手中的拖把柄,就好像是一位英勇的戰士揮舞著長長的薙刀。
少女手中的薙刀跟隨著耗子兄的腳蹤,在每一具傢俱的底部掃過,最終來到了床底下。
喵媽媽沒能逮著大耗子,但是在床底下逮著了另一隻“耗子”——意思是說,發現了不適合被發現的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啊?”沈婕一臉迷惑地用拖把柄將那團灰濛濛的破布舉了起來。
肖堯和鬱璐穎循聲望去,彷彿看到一面破爛的國旗正在桅杆上冉冉升起,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雖然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但還是不難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一條白色的……褲襪。
這條褲襪已經破爛到不成樣子了,上面除了脫絲、破洞就是被撕扯開的痕跡。
“誰的?”沈婕冷著臉,也冷著聲音問道。
肖堯故意眯起眼睛打量了小一會兒,硬著頭皮回答說:“我看,這像是一個女人的。”
“我知道它是女人的,不是法國國王的,”沈婕繃著小臉問道:“誰的?你別跟我說是你媽的?”
哎,你別說,這是個多好的理由啊。
肖堯道:“就是……”
“就是我的,”鬱璐穎插嘴道:“那天被肖堯撕壞了,我就脫了扔垃圾桶了,不知道怎麼又跑床底下了?”
“你們90後是會玩啊?”沈婕脫口而出。
“那個,”鬱璐穎小聲地糾正道:“我好像是89的……”
“你喜歡這個你早說啊,”沈婕定睛看向肖堯:“我也可以給你撕的,你隨便撕,想撕哪條撕哪條,想怎麼撕就怎麼撕。”
“你別生氣嘛,你聽我說……”肖堯巴巴地說。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沈婕撂下這句話,還有她的拖把,小腿一抬便上了床,背對肖堯側身躺臥:“哀家乏了,先跪安吧就。”
“不是,這?”肖堯伸手去觸碰沈婕的背,後者卻連縮一下抑或是抖掉他的手這類動作也沒有,只是悄無聲息,一動不動。
“你別生氣呀,聽我說呀,”肖堯搖晃著沈婕的肩膀:“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
“我什麼也沒想,我也沒生氣,”終於,沈婕背對著他回話了:“我就是感覺很不爽,睡一覺就沒事了,還有就是真的累了困了……”
“真沒事?”
“真沒事。”
話已至此,肖堯也不好再一直多糾纏,只是轉向鬱璐穎,朝後者投去一個無奈的眼神,露出略帶苦澀的微笑。
令人遺憾的是,他看到的是另一張黑著的臉。
肖堯微微驚訝,很快就感受到了鬱璐穎在不開心什麼。
是那團破褲襪讓她想到了那個不開心的晚上,那件不開心的事情。
肖堯伸手去撫摸少女的頭頂心,後者下意識地躲開了——然後偷眼看一下肖堯,又主動湊了上來,依偎在少年的懷裡。
少年人輕輕撫摸著鬱璐穎的頭頂,後者則仰起臉告訴他:“我沒事,看球吧。”
肖堯是沒多少心情看球了,他一邊眼睛緊盯著螢幕,一邊和鬱璐穎輕聲說著悄悄話,又唯恐沈婕忽然醒來,看到這一幕更加生氣,遂多少有點不敢摟得太緊,坐得太近。
這種擔心是多餘的——等到看完球賽以後,沈婕已經睡死了,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響。
鬱璐穎再次關上燈以及電視,房間裡就再次沉浸在一片死一般的,純粹的黑暗中。
肖堯覺得不怎麼舒服,包括物理上。
一張雙人床躺三個人,究竟是擠得慌,翻個身都擔心把枕邊人們擠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