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臉修女的這一手“眠”迄今為止還從未失手過,怎麼鬱璐穎竟然有這般強大的意志力來抵禦睡意?修女心中暗暗納罕。
她哪裡想得到,是由於共生的緣故,肖堯分攤走了一半精神傷害?
那把冰斧從修女的後背拔了出來,開始迴旋,回到了鬱璐穎的手裡。
無臉修女那張一片漆黑的臉開始顯示出五官,她的眼眶周圍一片黑,好像一個特大的黑眼圈,又好像是某種煙燻妝。
只是,這個“煙燻妝”還在擴大,好像兩灘黑液——不,就是兩灘黑液,正在往下流淌,神情頗為可怖。
“你這個女巫……”鬱璐穎咬牙切齒地揚起了握住冰斧的那隻手,就要再次將斧頭丟出去:“……趙曉梅?!是你嗎?”
少女太過震驚,以至於斧頭都捏在手裡沒能丟出去——無論她是出於驚訝還是對熟人的留情,趙曉梅都不會浪費這一兩秒鐘的寶貴猶豫。
她的雙手上下翻飛,連續發出三道暗影朝鬱璐穎射去,她自己接著一抖身上的修女衣袍,便停下不動了。
鬱璐穎面對來者不善的三道暗影,因為空間狹窄,只是勉強地避開了前兩道,第三道角度格外刁鑽,好像已經預判到了她的躲避方向。鬱璐穎無奈,只得舉起冰斧,嘗試招架,可是在這道暗影面前,冰斧就好像不存在一樣,直接穿了過來,正中鬱璐穎的胸口。
“……?”鬱璐穎被打中卻沒什麼感覺,於是再一次盡力將冰斧向趙曉梅擲出,但斧子劈在她的身上,也是直接穿了過去——一隻黑貓從那衣袍下一躍而出,奪路而走,只留下修女的衣袍緩緩飄落在地。
鬱璐穎一開始還以為這道暗影只是虛張聲勢,但很快還是捧著心半跪下來,露出了運動褲褲腿和運動鞋鞋幫中間的素白棉襪。
火焰可以灼燒人的軀體,冰霜會凍傷人的肌膚,這暗影箭卻不會在肉體上留下任何烙印,而是直接攻擊目標的心靈。
鬱璐穎被巨大的悲慟所籠罩,她好像看到了父親細軟跑的那一天,房子裡面的一片狼藉,接著又看到了小時候春節吃年夜飯的時候,爺爺、大舅舅、小羊妹妹他們……對自己和母親的輕視與冷漠。
內心的創傷自內而外地開始使少女感到面板上有如無數毒蟲爬咬,雖然明知不能致命,但卻讓人有一股放棄生命的衝動。
鬱璐穎強忍痛苦,爬到了還酣睡真香的沈婕身邊,掄圓了賞了她一耳光。
沈婕居然還沒醒。
鬱璐穎的眉頭一皺,微微思忖,將冰斧柄塞在沈婕手裡,自己則抓住斧頭,冷熱對沖之下,冰斧的斧刃上迅速結出細長的冰溜。
少女掰下一根冰溜,拿自己的手機螢幕照明,找準了沈婕的穴道,用力刺了進去。
“啊!”沈婕在慘叫中醒來:“你這小T……小姑娘,故意報仇是不是?”
“女巫跑了,”鬱璐穎捂著自己的胸口,言簡意賅地說:“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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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堯衝出去以後,鬱波把聖體用九折布小心地裹好,拿起了通訊器。
“帶魚帶魚,我是鬱神父。”鬱波說。
“鬱神父鬱神父,我是帶魚。”帶魚說。
鬱波:“……你那邊有沒有什麼情況?”
“一切風平浪靜喔,我的好神父。”
“你聽好了,敵人擁有隨意變形和變聲的能力,所以不管是見到了誰或者是在這個頻道里聽到誰的聲音,都要先確認清楚身份。”
“好的唷,我的好神父。”
“你給我好好說話!”
“SIR,YES SIR!”
“哦對了,還有,剛才那個肖堯就是假的,他給你的指令,你不要聽——不要隨意攻擊鬱璐穎。”
“……”帶魚在通訊器的另一頭沉默了。
“喂?訊號斷了嗎?喂?”
“鬱神父,沒有冒犯的意思啊,”帶魚說:“既然這樣,我又怎麼知道你是真的呢?”
“又來了是吧?你是不是傻?”鬱波道:“我他m——”
他看到鬱特選、鬱保祿和路濟亞都在瞪著自己,又想起自己正在聖體前面,連忙嘴上剎車:“我是說,我,我要是假的,我幹嘛主動告訴你,同伴有可能是假的這件事?”
“說是這麼說,”帶魚說:“也沒錯啦……”
鬱波知他還沒有信服,只得道:“你真的要我說出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麼?那時候你還在當小流氓,在遊戲機廳,我碰到你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波哥!”帶魚馬上轉換了一副口氣:“我女朋友在旁邊呢!”
“你知道就好。”鬱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