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說國內的大學畢業證沒有意義——這怎麼會沒有意義呢?你現在輟學,就是初中文憑,連個正經體面工作都找不到好伐?”肖堯繼續說道。
“哈,”沈婕樂出了聲:“原來你是這麼想的,說的好像我攻讀個高中文憑就能出將入相一樣——而且誰說我要找工作了?”
“嗯,以你的家底,確實可以一輩子不工作,”肖堯點頭表示同意:“但是咱們現在不是,在做壞的打算嗎?就是假設靠我們自己——”
“狗子,你聽我說,”沈婕認真地伸手按住了肖堯的雙肩:“我現在知道你是為我好了,我先前錯怪你了,我給你道歉。”
“好。”肖堯點頭道。
“我告訴你,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沈婕道:“我既然出來就沒打算再靠我爸,我也靠不上你——”
這話一說出口,沈婕又擔心肖堯的自尊心,改口道:“短期內,暫時靠不上你。我爸爸也是白手起家的,他就是初中畢業,後來鍍金的大學文憑——他可以,我也一定可以。”
“我不反對你創業做生意,”肖堯強調道:“我還是那個觀點,這個社會,大學畢業證總歸還是要的,它起碼是一塊敲門磚,也是提高人層次的東西——”
“原來你這麼懂,那先前為什麼不好好讀書?”沈婕揶揄道。
“我特麼浪子回頭了,你別打岔,”肖堯不耐煩道:“你要是就此輟學了,我跟誰交代得過去?我跟我自己都交代不過去。你還記得那天晏笑怎麼跟我說的嗎?……”
“記得記得,晏笑本質上還是那種小布林喬亞思維,說白了還是打工人思維——你別介意,你也一樣,”沈婕告訴肖堯:“你們從小被教育,只有好好學習,上大學,找個體面工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不說是唯一的出路吧,”肖堯嘆道:“你的新朋友美玉,她就是不好好讀書,年紀輕輕出來混社會,混得怎麼樣呢?我真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走極端租在這種地方,但是咱們只住幾天,她卻是——”
“我為什麼要租在這種地方?”沈婕不高興了:“我給你發地址,叫你過來陪我看房子,你倒好,忙著陪小老婆不過來,晾著我一個人——我不在這裡定下來,到時候你過來怎麼找我?你當時又沒有電話,你小老婆的電話把我拉黑了,我都沒辦法聯絡你……”
聽到這一段有關“小老婆”的言論,友愛商店的店員好奇地伸頭望了望。
“呃,你完全可以定下來以後,拿公用電話打給她,聯絡上我。”肖堯指出。
“對,所以我就活該自己提著大包小包,滿魔都竄,一個人找房子。”沈婕話裡故意隱去了帶魚這個苦力的存在。
肖堯:“……”
沈婕放緩了口氣,將話題重新導向正軌:“人美玉怎麼不好好讀書了?你不要張口就來。人家在他們農民工子弟小學,還有初中部,一直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她要是參加魔都中考,不見得比你差——但她考不了,她沒資格。”
“那她怎麼……”肖堯一驚。
“家裡輟學,沒錢,不讓讀了,初二沒念完就出來打工補貼家用了。”沈婕告訴肖堯。
“所以現在墮落成這個樣子了,純純出生父母。”肖堯痛心而恨恨地說道:“他父母的短視毀了她的前程,毀了她,難道你看不出,我正在努力避免你,你也……”
少年正在搜腸刮肚,尋找著合適的措辭,沈婕已然開口道:“怎麼就墮落成這個樣子了,哪個樣子啊?”
肖堯:“……”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攬住了少年的腰:“我不是說了嗎,我知道,你現在是為我好,可你還是不理解。”
“我不能看著你就這麼擺爛。”肖堯嘟噥著,繼續用著從沈天韻那裡學來的,未來用語。
“我沒有在擺爛,”沈婕溫柔地告訴他:“我是在認真規劃我自己的未來,一個有你的未來。”
這話說得頗為動聽,肖堯竟一下子怔住了。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沈婕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讓別人給我打工,我自己幹活賺錢才是王道。我成績又不好,讀一個普通高中,就算考一個三流大學——你知道你們聖方濟各的一本率是多少嗎?”
“多少?”
“20%。”沈婕伸出兩根手指頭:“你自己的學校,你都不關心這些嗎?”
肖堯:“……”
“考一個三流大學,畢業了去寫字樓一耗一天,耗滿三十天才能領到幾兩碎銀還經常拖欠,這不是我的認知,”沈婕笑道:“真要那樣,我寧可待在家裡讓你養我,你肯養我嗎?”
“養,”肖堯抱緊了沈婕:“賣一個腎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