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和鬱璐穎杵在黨校操場花壇的邊上,陪胖員外模樣的“季老師”尬聊寒暄。
那“季老師”對著鬱璐穎把肖堯一頓彩虹誇,什麼從小就是黨校大院裡最聰明的孩子啦,人見人愛啦,小升初以多少多少分多少名次考上縣中的實驗班啦,又是怎麼在中考前一個月忽然換到魔都戰區去突擊,頂著教材完全不同的Debuff考上了魔都的重點中學。
言下之意當然就是說:小姑娘,你買到就是賺到。
我當然知道你季老師是一片好心,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提什麼“魔都的重點中學”——我都和你說她是我同班同學了,她還能不知道魔都的“區重點”是什麼檔位嗎?
肖堯尷尬地衝季老師直使眼色,後者卻視而不見,繼續和鬱璐穎談笑風生。鬱璐穎也帶著吟吟的笑意,熱情而落落大方地與季老師一起誇肖堯,完全不見了平日裡的內向靦腆,直誇得肖堯面紅耳赤,恨不得地上裂開一條縫好鑽進去。
在收穫“來家裡玩啊”的邀請之後,肖堯和鬱璐穎告別了去校門口打醬油的季老師,穿過學校的籃球操場。
鬱璐穎抱著肖堯的胳膊,操場上正在打球的那堆光膀子小崽子裡有幾個認識肖堯的,跟他互相打了招呼。
穿過不大的操場後,便是教師辦公樓,穿過教師辦公樓後的葡萄藤架子下,便是三棟4層的職工家屬住宿樓。
肖堯的家在三棟樓的正當中,樓身上用紅漆刷了一個大大的“8”,已經有些褪色剝落了。路上又碰到三、兩個熟人,一頓寒暄與互相介紹後,肖堯終於帶著鬱璐穎到了樓梯前。
這樓梯雖也老舊,好歹倒也水泥澆築的,規則、平整、寬敞,比起肖堯奶奶家那狗啃似的+容納不下一隻完整腳掌的石梯,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一樓住戶的門是開著的,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女孩子正就著一張小桌寫作業,臉還挺好看的,嫩嫩的。
少女的腳上穿著一雙塑膠拖鞋,以及透明的短筒絲襪(過腳踝長度),可以看到十隻胖嘟嘟的小腳趾,在絲襪的包裹中,顯得尤為晶瑩剔透。
一個公務員氣質的男人站在一旁撓頭,他看有人來,站起身來:“肖……肖,堯?你怎麼才回來啊?”
“不好意思啊,周叔叔,”肖堯歉然點頭致意道:“我回來晚了。”
“是哥哥!”周某正色道:“我還不到三十歲。”
“好的,周叔叔。”
“周……大哥好。”一旁的鬱璐穎也大方地打招呼。
“這是……”周“叔叔”看到肖堯身後,那瞪大了眼睛的樣子,跟季老師差不多:“你,你朋友?”
“嗯,”肖堯落落大方地牽住了鬱璐穎的手:“我現在的同班同學,陪我一起回來的。”
“堯堯哥哥好!姐姐好!”寫作業的孩子這才從作業裡抬起頭來。
“你就別哥哥姐姐了,看你的題。”
“淑怡?一年不見,長這麼高了啊。”肖堯寒暄道。
“哎呀,上了初中就跟不上課,她爸媽天天問我,愁死人。”周叔叔搖了搖頭,接著催促道:“你趕緊上家裡看看去吧,不趕緊修了我這都沒水做不了飯。”
“噢!”
肖堯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4層頂樓,門口的過道已經被自家門縫裡滲出來的水給淹了,連樓梯上都在往下滴著水。
3層通往4層的樓梯,轉彎平臺處的地面都已經被水浸透了,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這邊催命鬼一樣打爆了自己和父親的電話,連三樓和二樓的鄰居都開始急躁了起來。
若是自己再晚回來一天半天的,這些街坊少不得就要報警開鎖,自己進去修水管了。
“鬱璐穎!”肖堯趴在樓梯的欄杆上,低頭衝著還在二樓半的鬱璐穎大喊道:“你別上來了!”
“怎麼了?”鬱璐穎也抬起頭,大聲喊著問道。
他們倆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內,發出陣陣迴音。
“這上面都是水,你襪子會溼掉的!”肖堯繼續趴在欄杆上,對下面喊道。
“溼掉的……”
“掉的……”
“的……”
鬱璐穎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三葉草貝殼頭鞋。雖然她的腳沒有弄溼,但是她已經能透過肖堯,感受到足底泡在冷冷的水裡,鞋子進水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