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真好看——你說,你幹嘛非得去國外啊?”肖堯問她:“不能在國內踏踏實實地參加高考嗎?魔都錄取分數線這麼低——”
沈婕心裡一陣氣惱,心想你現在就想安排我了?
“我讀的是女中國際部,下半年高三了,”沈婕想了想,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我們讀的東西都不是高考那一卦的,如果放棄留學去參加高考的話,大概在魔都能上個大專吧?”
肖堯心中暗想,那不是還有高三一年可以努力嗎?想了想,這話實在沒臉說出口。
況且很努力的話,還是沒法正常交往。
“其實,我說這話你別生氣啊,就是純粹閒聊,”肖堯想了想說:“你這樣的家庭背景,學歷其實沒啥用了吧?”
“是,學歷又不是隻是找工作的敲門磚,一家企業的新掌門人,說出去是個專科,投資人都嚇跑了好伐。”沈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這種惰性思維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啊?”
“沒有,我就是覺得……”肖堯想了想,又住了口。
他意識到,現在可能並不是探討“小富即安”“知足常樂”的人生哲學的好時機。
沈婕提出的條件,看似非常誘人。
從“戀人”做回“朋友”,卻預設保留了“未婚妻”的身份屬性,可以繼續保持聯絡,可以約會,可以親密接觸,跟沒分手好像也沒什麼本質區別,只是一個名義上的轉化而已。
以及,可能要給她更多的個人空間。
而自己,就可以和鬱璐穎“再續前緣”。
某種意義上,不,事實上,這就相當於同時擁有了兩個交往物件。
當然,這違反了肖堯同學迄今為止,一貫的愛情觀。
但若說他完全一點都沒有心動,那也是不誠實的。
而且,肖堯覺得,不應當如此樂觀。
就像岳父大人跟沈婕說“只要回去,一切都好商量”一樣,自己亦不得不考慮這是個騙局的可能性。
沈婕一旦回去了,事情的發展可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可是自己真的有辦法阻止事態向這個方向發展嗎?如果不能的話,沈婕的提議已經是最優解了,這就是“未來企業掌門人”的權衡手腕嗎?
沈婕的意思說得很明白,因為將來要異國很多年,所以乾脆避免發展太多感情,這就是說,感情要人為地淡化。
肖堯模擬了一下,自己答應以後,沈婕回去之後的場景。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很快地回覆自己的訊息,晚上跟自己抱著固定電話燙電話粥。
見面……哪怕一個星期一次不能保證,兩個星期也總能見上一面。
她會來看望女兒,然後兩個人抱著啃一下,滾一下。
漸漸地,電話越來越少,訊息也越來越少,兩個人能聊的話題也越來越少。
她的訊息越回越晚,最後變成了睡前統一回復。
然後有一天,她終於連睡前也忘記回覆了,因為她學習太累了,倒頭就睡了。
開學以後,這種情況更是會變得變本加厲。
而自己甚至沒有立場去指責她。
“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不是嗎?”沈婕會這樣告訴他:“你有時間為什麼不多陪陪你的正牌女友鬱璐穎呢?”
自己約會的請求會被以“學習繁忙”為由,一拖再拖。
當然,面還是見得到的,畢竟有一根血脈的紐帶存在。
某一年的冬天,窗外飄起了鵝毛大雪。
沈婕穿著厚實的羽絨服,為了抵禦寒冷,她把圍巾、耳罩和手套都戴上了。
羽絨服是淡粉色的,撞色的毛線帽子和圍巾是深紫色的,她白皙的臉龐略為消瘦,更加惹人憐愛了。
圍巾鬆鬆地繞在脖子上,毛線帽子緊貼頭皮,顯得十分溫暖。手套也是深紫色的,厚實的材質保證了手指不會凍僵。腳踩著UGG,靴底沾染了一些雪水,在皂片間的鞋架旁脫下來,露出潔白的厚羊毛襪。
沈婕客氣地和自己寒暄,摘下手套,鑽進衣櫥內,然後陪女兒待了一個多小時。
肖堯靠在衣櫥上,沉默地聽著沈婕和天韻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