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姑娘擱下手裡的茶杯繼續以手托腮看著坐在她旁邊位置上的魏搖光,這邊的空氣就突然安靜了下去。
“燕公子,你方才說你叫開陽?”
“嗯,在下的確是叫這麼個名字。”
魏搖光點頭承認,毫不臉紅。
反正她馬甲多,不怕掉,也不怕被人拆穿。
言複用手摩挲這白色的瓷杯邊沿,隔著一張粗木方桌的距離,他掀起眼簾直視魏搖光。
“在清霞山的南邊有一個叫做大曆的國家,大曆有一個姓燕的將軍,雖說是前幾年落了難,勢力與名聲都比不上頂峰時期了,但是卻還是隻老虎,不知道燕公子有沒有聽說過他。”
魏搖光知道他指的恐怕就是燕白,但是她怎麼能夠自亂陣腳呢?
搖搖頭道:“在下不知。”
“燕公子當真不知道嗎?”
“言復師父所指的恐怕是大曆的燕家軍吧,在下只知其名而不知其奧秘之處,故而曰,不知曉。”
“燕白。”
從言復的口中吐出了這兩個字。
魏搖光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別人提起過這個名字了。
三年前,離開清霞門之後,只在李遊光身上接觸過這個名字,其餘的就是陌生到空白的遙遠。
“普天之下,燕這個姓氏,只會讓我想到燕家軍。”
言復的意有所指,魏搖光以前是面對過的,曾經的確是有人拿這個姓氏來旁敲側擊過她,勸她不要過多沾染那些事情,勸她不要太多幹涉那些事情,若是當時就怕了,又怎麼會有今天坐在這裡的魏搖光呢?
“言復師父言過了,普天之下也有長孫一氏非皇族者,言復師父這樣一言以概之,怕是不妥當。況且在下是讀書人,百家之姓自小熟讀,而姓氏的形成與後期分佈,只怕是就連言復師父都不能全部知曉的吧,單用以姓氏就來責怪他人,這豈不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燕公子,伶牙俐齒,我這個粗人當真是說不過的。”
言復率先表現出了退意,他點到即止,並不過多幹涉,捏著茶杯的指尖微微顯露一點白色,在他被陽光和風沙侵略成蜜色的肌膚上披露出一點瓷白,透露出一些微的貴公子特質。
魏搖光把這點細節收在心底,並不急著點破,她還記掛著那穆清的事情。
“說回方才的話,言復師父對平陽城有多少了解呢?在下想要找到昨日那秀才,在下總覺得心中愧疚並且不安,還望言復師父能夠指引在下一二。”
“指引?”
言復冷笑著反問了一聲。
“你來西北淌渾水,是想好了怎麼後退的嗎?這裡吶,偏遠又多私慾,你來便是來,如果沾染上渾水,只怕是難以保全自己。”
此話之意,其暗含再明顯不過。
“不瞞言復師父,在下問此並不只是為了那秀才,還有他事。”
圍坐了三人的方桌旁寂靜了一會兒。
“草木堂,燕公子有興趣的話就去看看這個地方吧。”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阿九,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哦哦,好的。”
言復起身拂袖離去,阿九穿著嫩黃色的衣服跟在後面,一起離開了這間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