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出院手續後,他便打了輛車直奔七師兄段藍泉的住處而去。
半個多小時後,程小樓輕輕敲響了經開區一個老舊小區的房門。
這裡離他之前所在的太和春戲班不遠,班子裡一些琴師和文堂就住在這附近。
文堂也叫做龍套,在戲臺上一般都充當打雜跑腿的角色。前些天正式登臺以前,程小樓也是太和春的文堂。
七師兄段藍泉比他大三歲,已經正式登臺兩三年了,雖然一直沒機會唱大軸,但也算是出了師,有了一份微薄的收入。時不時演一出扮屍扮神鬼的戲,還能拿一份彩錢。
所以在一年多以前,段藍泉就已經自己搬了出來一個人住。
“咦?難道是我把地址記錯了?不應該啊。”
敲了幾下門沒反應,程小樓又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號,確定自己沒記錯後,又使勁敲了幾下。
“誰呀……咳咳咳……”
敲了好一會兒,屋裡才傳來一道伴隨著咳嗽的聲音。
“師兄,是我啊,小樓!”
程小樓暗暗鬆了口氣,趕緊大聲回應道。
“小樓?!你沒死?你真的沒死,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聽到程小樓的聲音,段藍泉忙不迭的把門開啟,定定的看了他幾秒後,猛的一把將他摟緊了懷裡。
段藍泉摟的很用力,似乎生怕自己一鬆手,他就會突然消失一樣。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師兄,沒事了,都過去了。”
程小樓也用力抱著這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一直把他當親弟弟照顧的師兄。
師兄弟九人當中,就數他們倆關係最親。
“過不去!吳滿屯那條老狗竟然把你往火坑裡推,還險些害你丟了命,這口惡氣我一定要替你出!”
段藍泉放開程小樓擦了一把眼淚,恨的一口牙都差點咬碎。
“師兄……”
記憶中的那個七師兄眉宇中盡顯英氣,扮上隨便往戲臺上一站,都能引得一票戲迷拍掌叫好。
程小樓看著眼前這個渾身酒氣,滿臉胡茬子的高大漢子,感動的鼻子微微一酸,眼眶都紅了。
如果不是為了救他,段藍泉又怎麼會被打斷腿逐出戲班,變成眼前這幅邋遢模樣。
“師兄,你的腿……”
程小樓蹲下身子,顫抖的輕輕摸著他那條打著一層厚厚石膏的右腿,眼淚終於還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不礙事,已經接上了,醫生說兩三個月就能恢復。”
段藍泉不在意的咧嘴一笑,拄著柺棍錯身把程小樓讓進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