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舅見趙桂花那吃相太沒出息,有點丟他的臉面,就吼她,“你找個馬紮子坐著吃,跟狼掏的似的,讓人家看了笑話。”
趙桂花一撇嘴,怎麼了嘛?
“俺以前喂大偉的時候也是蹲地上吃,也沒見你說俺,現在兒子大了,你倒開始說俺了。”
徐大舅揹著手數落她,“你有功,你有理,你養大了俺老徐家的長孫,俺的長子,你在家怎麼弄都成,但是擱外面就得給俺注意著點。要不,人家一暗訪到這事,指不準就不給咱大偉說媳婦了。”
徐大舅滿嘴都是兒子長兒子短,一心一意為了兒子,真難想象他要是知道兒子不是親生的,會是怎樣的反應。
文爸爸冷哼了一聲,“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家也知道疼孩子,就不能體諒體諒俺家的難處?非得揪著沒有的事情折騰,不盼俺閨女一點好。”
徐大舅當時就不滿意了,怎麼體諒啊?讓你老文家在一水村安生了二十年,還不是天大的恩情?
“妹夫,你怎麼能這麼說。俺當你們是一家人,今天才過來的,要不俺才懶得管這攤子破事。自己做的孽得自己受著。”
他徐老大可不怕失去一個妹妹。但是老文家就不成了,沒了他的支援,他們還怎麼在一水村安生下去?他篤定,老文家不敢跟他鬧僵了。
利令智昏啊!為了一萬塊錢,以前整天掛在嘴裡的仁義道德,也被他全拋進老祖的墳墓裡去了。
來日子是個喜事,得請先生來妙筆題字才是。這先生是文雪旗去外地請的,年齡不過十八歲,身材頎長,眉眼上挑。那外貌跟徐大偉倒有八九分相似,乍一看,還以為是他過來了。
徐大舅驚訝的看著這位年輕的先生,趙桂花則早已經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文雪旗冷冷的看著這對夫妻,對於他們的反應很是滿意。她昨天專門去趙桂花娘家莊上找到了文強,說是家裡有小喜,請他來妙筆。
文強家雖然早就倒了,但是好歹有地主的底子,識文解字不必說,書法也還能湊合。在這個落後的地方,婚喪嫁娶的寫個字,每逢春節寫寫對聯、“福”字,勉強能活下去。因此文雪旗一說價錢,他想都沒想,就來了。
文雪旗默不作聲的找了紅紙和毛筆,請先生為她家寫“吉祥”。
徐大舅覺得奇妙,竟然有人跟他兒子長得這麼像。他湊過去看他寫字,順便套套近乎。
“先生,你是哪裡人啊,家中還有什麼人啊?”
文強說,“我是小官莊人,家裡就我跟我爸爺倆。”
徐大舅尋思那還真是有緣分,跟他媳婦是一個莊上的,興許還能是什麼親戚呢!
他又問,“先生,你爸怎麼稱呼啊?俺瞅著你面熟,興許俺跟你爸還認識呢!”
文強的眼裡閃過一絲悲傷,他有些落寞的說,“我爸沒名字,我祖上是地主,我爺爺奶奶怕我爸招人嫉恨,活不長,就只取了小名。我做兒子的,也不能在外面說出他的小名。”
徐大舅一尋思,小官莊上的老地主,那不就是他媳婦祖上的主家嗎?這樣說來,他媳婦也該認識這個孩子啊,怎麼沒聽到她的動靜?
他滿心疑惑的看向他媳婦,趙桂花此刻已經臉色僵硬,只慌亂的低著頭扒飯,並不敢看他。他又看了看這幅跟徐大偉極其相似的面龐,彷彿猜到了什麼事情,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文雪旗忙跟文爸爸說話,那音量卻控制的正好,讓徐大舅聽了個明白。
“村裡人都說大舅媽跟人相好,生了個兒子,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不過這哥倆雖然生的一樣,但是跟大舅媽卻長得一點都不一樣。”
文爸爸說,“你胡說什麼啊,俺見過先生的爸,先生跟他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人家隨他爸,怎麼可能隨你大舅媽?至於你大偉哥跟他長得像,除非……”
徐大舅猛一下攥緊了拳頭。文家婦女見狀趕緊閉嘴,免得火星子濺到自己身上。
文強寫完字領了錢就走了,根本不知道這院子裡醞釀著什麼可怕的事情。
等到他一離開,文雪旗立馬就去把大門插上了。趙桂花想跑也沒跑出去,被徐大舅拽住頭髮,一下子甩到了地上。
他朝著她的腰,狠狠地踹了下去。一邊踹一邊罵,“你個該千死的臭婊子,不要臉的養漢頭!”趙桂花趴在地上掙扎哀嚎,那聲音堪比殺豬叫,引得狗子汪汪直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