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四方城,一路向東,便能看見京都氣勢恢宏的城門。
入城的人流絡繹不絕,一輛烏蓬雙轅的馬車夾在其中,搖搖緩行。
馬車上,一個身著錦緞長衫的公子正悠然坐在車上,手上還搖著把墜著青玉骨的摺扇。那一副活脫脫的散仙模樣,在這熙熙攘攘的街頭甚是惹眼。街邊走過路過的姑娘夫人瞧見他,總要回頭兒再瞄上兩眼。
車上的人也不吝嗇,渾然未覺一般,大大方方的坐在那兒,由著人打量。倒是馬車裡頭的人被這視線惹得心燥,有幾分坐不住。
“都說京都的小姐們知書達理,金貴得很,依奴婢瞧著,著實沒比咱們花城那些小娘子們好上幾分……”花容擰著眉頭,把車簾狠狠撂下,小聲與自家主子抱怨。
誰想,這話音兒剛落,一個香囊“咻”的從車窗砸了進來,準準兒的落進她懷裡。
花容臉一黑,一把抓過香囊,掀了車簾子就扔在了外頭的人身上:“三爺還是裡頭請吧,這才剛入城就有香囊砸進來,若是再走上一圈,怕是就要有人攔車求親了!”
沈輕塵倒是渾不在意,拿著扇柄一挑,將香囊從身上扒拉下去,覷了她一眼:“小丫頭懂什麼,爺這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呵。”花容撇撇嘴,翻了個白眼,徑直坐到車轅上,“是是是,奴婢不懂,可是奴婢知道,在這麼鬧下去,主子可就要暴露了!”
“小花容,我看你這膽子是越發肥了,還敢教訓起爺我來了!真真是欠管教了!”沈輕塵眯著眼,舉起扇柄敲了下她的腦袋。
花容自知理虧,捂著腦袋沒再嗆聲。
沈輕塵見她吃了癟,也沒再開口難為,得意的鑽進車廂裡。
剛一坐穩,就見南梧目光淡淡的掃過來:“沈三公子教訓起我的人來,倒是順手的很啊……”
“阿梧真是偏心啊!她是你的人,我就不是你的人了?!”沈輕塵語氣雖幽怨,可望向她的眸子裡卻是帶著笑的。
南梧看了他一眼,別過頭去:“依我看,看欠管教的是你才對。說了多少次了,阿梧可不是你該喚的,你得稱我一聲姑姑。”
沈輕塵沒應聲,嘴角雖勾著,眼裡頭的笑意卻沉了一半。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花容驚喜的呼聲:“主子,柳意來接咱們了!”
“讓她上來,我有事兒交代她。”
柳意許久沒見自家主子,進了車廂忙跪在南梧身前,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柳意見過主子。”
“起來吧,坐下回話。”南梧拍了拍身邊的軟座,見她坐穩,續又問道,“趙公公一行人眼下在何處?可進宮了?”
柳意搖搖頭:“未進宮,眼下落腳在京郊外的十里亭,已經停留三日了。”
南梧聞言,輕挑了下眉。這趙公公是聖人近侍,向來是揣度聖意的好手兒。他不敢進京,想來是因著聖人交代他的事兒辦砸了,怕丟了小命兒。由此看來,這聖人和趙公公必不是想殺她之人,倒是那位都統大人,不只是誰裡頭的索命刀……
思及此,她唇角劃過一絲冷意,吩咐道:“柳意,你想辦法把我入城的訊息傳到十里亭去,記住,要只傳到趙公公一個人的耳朵裡。”
“這……”柳意咬了咬下唇,眸中憂慮重重,“主子,那埋伏萬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