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下的墳崗山。
女孩的第四次開槍依舊沒能擊中三刀。但子彈和他擦肩而過,這讓三刀真切地體驗到了彷如死神鐮刀劃過胸膛般的寒冷和恐懼。
他這才恍然覺得,不遠處那個看似十七八歲的稚嫩女孩除了殺伐果斷之外必然還有著一定的感知能力。或者說,是一種精準的反應和辨別能力。
因為三刀眼下正隱匿在黑夜之中,草木之後,可子彈卻還是和他擦肩而過。若非自己及時察覺繼而躲避,恐怕這子彈十有八九是會命中三刀的。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女孩還能僅憑三刀的一聲呼喊從容開槍並做到準確無誤,足可看出女孩的不同之處。並且,女孩並沒有扭頭看向三刀隱匿的地方,而是隻憑感覺揮手開槍。由此不禁讓三刀覺得這女孩必定有所來歷。
依照三刀的記憶,楊家壩中顯然是沒有這個人的。所以這個女孩不僅來自別的地方,更應該是早就發現了這株十里閻羅。
她無疑就是衝著這株十里閻羅來的,而且三刀覺得她可能已經在這裡‘潛藏’一段時間了。因為三刀認為她不可能對這株十里閻羅的開花時間都瞭如指掌才對。
但是她要這株勢十里閻羅做什麼?三刀不禁泛起了強烈的好奇。據他所知,這十里閻羅未開花前並沒有什麼用,而開花之後則因毒性盡數散去則會逐漸凋零。唯有在開花之際,此花才能釋放出極其強烈的毒性,這種毒性的猛烈程度在三刀看來甚至不亞於一顆小型的氫彈。
所以若說這女孩早有預謀,那無疑就是衝著這十里閻羅開花之際所散發的毒性而來。可讓三刀納悶的是,想要收取這般猛烈的毒素,女孩顯然應該有所準備才是。至少,也得做好防護措施,然後帶著特殊的容器和儀器才行。
然而眼下看來,這名女孩除了帶著一把手槍和一把雨傘之外,似乎什麼都沒有帶。
眼看著十里閻羅已在綻放,而女孩又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三刀這才不由得脫口呼喊了一聲。畢竟,這也是一條寶貴的生命啊。
而眼下,三刀顯然對女孩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感到異常的驚惑和好奇起來。因為那十里閻羅已明顯開始綻放,但處於咫尺的那名女孩在沒有絲毫防護措施的情況下居然還保持著正常穩定的生命跡象,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三刀百思不解了。
莫不成,這女孩真是收斂了強大修為的大能之士?三刀忽然這般想到,可轉眼又是將之否決。
若那女孩真是收斂了強大修為的大能之士,那麼想要宰了三刀還需要開槍這種小兒科的把戲?
可若沒有修為在身,以此凡人之軀又何以抵擋十里閻羅足以毒殺一切的毒性?
介於心中無比的好奇,三刀不禁再度凝神靜氣,悄悄觀望了起來。而不遠處的女孩則依舊一邊舉著手槍,警惕四周,一邊將頭微微落到了那十里閻羅的花苞前。
“她居然是在吸食那花毒?”
約莫數息,三刀終於徹底瞭解了這名女孩的意圖。原來,三刀發現這名女孩居然趁著這十里閻羅綻放之際,以其口鼻吸食之力將那由花朵之中散發出來的猛烈毒性盡數吸入了自己體內。
三刀簡直難以想象,足以讓十里之內人畜草木盡數斃命的毒素,居然正在被一個看起來才十七八歲的女孩緩緩吸收著。
他不由得大口吞嚥起了唾沫,同時又顯得有所糾結和猶豫起來。因為此時此刻那十里閻羅已然到了徹底綻放的階段,而那名女孩雖然正在將足以讓十里之內的人畜草木盡數斃命的毒素緩緩吸入體內,可三刀實在難以確定她是否能將這些毒素全部吸收。
一旦這名女孩中途停止亦或是嗝屁,那麼餘下的毒素在瞬間蔓延之下恐怕也足以讓整個楊家壩都不得安寧。
若是眼下立時出手,沒準還能攻其不備,繼而在瞬息之間將那十里閻羅消滅。三刀記得,此物在綻放期間只要連根拔起就能立刻抑制住其毒素的揮發。
可是那女孩看起來顯然還沒有停止的打算,而且她手中的那把手槍也正對著三刀隱匿的方向。恐怕三刀稍有動作,槍聲就會再度響起。並且三刀覺得只要這女孩吸完了十里閻羅的毒素而未死,那麼她十有八九是不會放過他的。
所謂曇花一現,如十里閻羅這般傳奇之物則更是如此。毫不誇張的說,綻放中的十里閻羅就像走出黃泉來到人世的閻羅一般。一息過十里,十里無一生。或也正是如此,此物才會被冠上了這等惡名吧。
而在綻放過後,這十里閻羅便會逐漸凋零。此物可謂至陰至毒,乃是煉製毒藥不可多得的極品材料。在修仙界,諸多修煉毒功之人亦是對此極度垂涎。不過對於三刀來說,此物除了禍害生靈之外顯然沒有半點的用處。
片刻的出神過後,三刀已然決定出手阻止。可就是在這片刻之間,三刀看見那一朵紫色的小花竟已開始出現了凋零。
“臥槽,真他媽全吸了!”他被這出現在那雷電之光中的一幕給嚇了一跳。他難以置信這個女孩居然真的將十里閻羅綻放之際所釋放的毒素全部吸入了體內。
是的,全部。
這一點三刀完全可以肯定,因為他並沒有聞到十里閻羅綻放之際所散發的香味。除了之前那麼一丁點兒之外。而也正是那一丁點,讓他足以證實了那株漆黑的植物就是十里閻羅。
紫色的小花已開始凋零,三刀這時候忽然覺得,他或許應該感謝不遠處的那個女孩。若非是她,恐怕三刀即使能夠將這十里閻羅連根拔起恐怕也未必能夠阻止十里閻羅已經揮發的花香,屆時,整個楊家壩必將受到荼毒。就連三刀自己也有可能遭受毒害。
而如果沒有這個女孩的出現,三刀再晚來那麼一步,那麼十里閻羅綻放,後果可想而知。一想到此,三刀頓時心有餘悸,不覺地冒出了一身冷汗。
也許她真是來做善事的?他突兀的這般想到,隨即竟是準備再多呆片刻,看看女孩下一步的動作。
約莫幾個長長的呼吸過後,蹲在十里閻羅跟前的女孩終於緩緩起身。她拿著手槍一臉冷漠地環顧了一圈周遭,隨即又將目光落在了那一朵已經凋零了的十里閻羅上。
“好烈的毒!”三刀在這時候聽見她尤顯興奮的呢喃,“對得起我五個億!”
“五個億?”三刀略感驚惑,心中暗道:“她說得是人民幣?”
女孩嘀咕了一句便是邁出了步子,她似乎已不準備再去尋找三刀的蹤跡。也許是她覺得三刀已經離開,又或者是覺得三刀的死活已不重要。畢竟她要做的事情顯然已經做完了。
可那女孩還未走得幾步,竟忽然在一個趔趄之下晃晃悠悠的撲倒在了地上。三刀看得真切,還未有所反應卻是聽得那女孩斷斷續續地呢喃道:“糟了,花毒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