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流巷子的張瘸子張豐來憫生堂找三刀的時候,憫生堂和花大夫在金城市都已經算小有名氣了。
很多人現在都知道,在金城市北街的一條衚衕裡有家祖傳老店憫生堂。店裡有位大夫,姓花。會治病,會開藥,會推拿,會針灸,會打架,會罵街。
有病沒病,他只要瞧上一眼便心知肚明。
更重要的是,他還會治瘋病,治殘疾。熬的狗皮膏藥更是百試百靈,屢試不爽。
這一天,張豐一個人大大咧咧地來到了憫生堂。他想著今兒個是來找三刀看病的,不是來找何秀秀要債的,所以他穿得還算規整,身邊也沒帶個小弟。
其實主要還是張豐的小弟已經被三刀給打怕了,張豐覺得帶不帶的顯然都沒什麼軟用。他甚至不明白一個給人看病抓藥的大夫,怎麼打起架來會像個特種兵一樣那麼利索。
下午一點左右,憫生堂里正忙得不可開交。何秀秀正忙著收錢,抓藥。三刀正在一旁給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漢號脈。
現在的憫生堂顯然已不同以往,前來看病的顧客時常都會排到衚衕口。這樣的場面讓不少路人為之驚歎,也讓何秀秀天天的喜笑顏開。
何秀秀心裡清楚,如果不是招了花三刀這個夥計,憫生堂是根本不會有今天這般盛況的。她甚至覺得,如果沒有三刀的出現,那麼憫生堂在她的經營之下就只會逐漸走向沒落,最終名存實亡。
這一點,其實在何秀秀接管憫生堂的時候就已有所預感。若非這店鋪是自家的門戶,恐怕光是每月的租金都足以讓何秀秀犯愁了。
而對於花三刀這個男人,何秀秀不知何時開始竟莫名覺得那是上天對她的恩賜一般。因為這個表面看來一覽無餘的男人,實際卻是那般耐人尋味。何秀秀覺得,這個男人就像是從天而降的一樣,除了花三刀這麼一個真真假假的名字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證明這個男人的身份。
直到今天,何秀秀覺得自己對這個男人的瞭解依舊只是一星半點。可光是這一星半點,卻已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心生盪漾了。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中了什麼毒一樣,每次看到這個男人給顧客看病,每次看到他那張肅然凝重的臉時,她都會莫名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就好像現在一樣。
三刀在給一個顧客號完脈後看到了拄著柺杖一瘸一拐進門的張瘸子。他不知道這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就是張豐,因為他沒見過張豐,只見過他的小弟。但他有種預感,這個男人就是木流巷子的張瘸子。
何秀秀也很快發現了張豐並認出了他。於是乎,何秀秀的臉色立馬顯得不悅起來。她知道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可畢竟,欠錢的確實不是她。
三刀從何秀秀的眼神裡確認了這個男人就是張豐,於是他主動迎了上去。但還沒等自己開口,張豐卻率先出了聲。
“你就是花大夫?”他有些不屑的說。
“是!”三刀一聽張豐的口氣,立時隨口應了一聲,“有事?”
張豐上下打量了一眼三刀,接著伸手拍了拍他拄著柺杖的右腿,說:“能不能治?能治,就和老楊一樣,你丈母孃欠我的五萬,我連本帶利都不要了!”
何秀秀這時從櫃檯裡走出來了。她一邊羞紅著臉,一邊說:“張瘸子,你瞎說什麼呢。誰是他丈母孃!”
張豐瞥了一眼何秀秀沒做理會。他繼續對著三刀說:“怎麼樣。給句話!”
“跟我來吧!”三刀瞧了瞧張豐的腿,隨即將他帶進了內堂。在經過何秀秀的身邊時,三刀看到了何秀秀在臉上氾濫的紅暈。他對著何秀秀微微一笑,輕聲說:“急什麼呀,想嫁人啦!”
何秀秀被三刀這麼一說,臉上的紅暈就像點燃的煙花一樣瞬間綻放了。她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繼而才轉身對著三刀說:“花三刀,你個流氓!”
……
張豐的右腿傷在五年前,至於詳細的原因,張豐並沒有說,只說是骨頭斷了,後來在醫院動了手術。但因為傷得太重,手術也不是很順利,所以這五年來一直無法行動自如。若是離開了柺杖,走路便成了問題。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陰天下雨的時候這腿倒也不會痠痛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