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目無焦距、漫無目的順腳往前晃當,沒多大會兒,陰沉沉的天空飄起了雪花,幾片雪花落到盛夏臉上,化成極小的一粒粒水珠。
盛夏站住,仰頭看著漫天自由自在飄蕩而下的雪花,沒有風,雪花飄的舒展而輕盈。
街上的行人加快了腳步,盛夏雙手插進大衣口袋,接著慢慢悠悠往前晃當。
直到抬頭看到在漫天雪花中,幾乎看不到頂的環貿大廈,盛夏才恍然發覺,她竟然信步走到了環貿樓下。
盛夏呆站在行人稀疏的街邊,仰著頭,呆呆看著飛舞的雪花中的環貿大廈,好半天才垂下頭,沿著街邊信步往前。
剛走沒幾步,一隻手掌面向她,彷彿要把她推開擋住。
盛夏抬頭,呆看著穿著件黑色呢大衣,冷著臉看著她的衛桓,一時竟然沒能反應過來。
衛桓往後退了兩步,抬起的手縮回去,插進大衣口袋,人在動,衛桓的目光卻一直定定看著盛夏,沒有半絲移動。
盛夏直直呆呆的看著神情冷峻的衛桓,一股濃烈的委屈,混雜著無數說不清的情緒,猛衝而上,直衝的盛夏淚水橫流,衝著衛桓撲過去。
衛桓簡直是驚恐的看著衝著他撲上來的盛夏,下意識的伸出胳膊,在盛夏撲到懷裡前一瞬,突然醒悟過來,胳膊往下揚,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了虛空中。
盛夏撲了個空,撲倒在雪水淋漓的街道上,兩隻手和下巴直直砸在冷硬的路面上,盛夏卻沒覺出手和臉上的疼痛,她只覺得一顆心象是裂開了一樣。
在偶爾一個兩個路過的行人驚奇的目光中,盛夏慢慢爬起來,低頭看著雪水淋漓的前半面,路面很乾淨,可她看起來,還是狼狽極了。
盛夏低著頭,轉個身,一步一步往回走。
衛桓一頭紮在他那個頂樓套間的門廳裡,頭撞在掛在門廳的一心銅鈴上,直撞的一心瞬間散成無數小煙粒,擴大成一個隱隱約約的一心模樣,驚恐的看著驚恐的衛桓。
衛桓卻好象沒感覺到他撞到了一心銅鈴,瞬移到窗前,直直的看著還撲倒在街道上的盛夏,看著她慢慢爬起來,低頭看著自己渾身的雪水,看著她慢慢轉過身,一步一步,挪出了他的視線。
一心已經小心翼翼的聚成小小的一個,想靠的近一點,又膽怯不敢的看著由驚恐而失魂落魄的衛桓,好象出什麼事了。
盛夏已經消失在視線之外,衛桓呆呆站了一會兒,挪到酒櫃旁,隨手摸了瓶酒,倒了杯,仰頭喝了,又倒了一杯,一連喝了四五杯,才一隻手抓著酒瓶,一隻手捏著杯子,跌坐進沙發裡。
一心迅速飄到窗戶旁,仔細往下看著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的街道,再慢慢旋過來,看著沙發裡一幅頹唐倉皇模樣的衛桓。
“出什麼事了?”一心猶豫了好半天,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衛桓彷彿沒聽到,一心不敢再問,再次看了眼窗外,往裡飄了些,小心的看著衛桓。一定是出什麼大事了。
“你見過阿葉嗎?”良久,衛桓突然問道。
一心被他問怔了,呆了片刻,瞄著他,小心的問道:“哪個阿葉?你,那個?”
見衛桓象沒聽見一樣,一心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這兒就他和他,看樣子剛才發生的事兒極大。
“那位阿葉姑娘,當然見過,見過她的人多。”一心更加小心的接了一句。
“李林說,她和阿葉極似。”
就在一心覺得自己剛才肯定是幻聽了的時候,衛桓又開口了。這一回,一心一聽就明白了,李林那天來說盛夏很象他師妹阿葉的時候,他就在銅鈴裡聽著呢。
“你不是說,不是?”一心眨了半天眼,總算憋出了一句。
“你覺得呢?”衛桓掃了一心一眼。
一心呆了片刻,開始不停的眨眼,一連眨了不知道多少下,總算說出話了,“李林說是。”
“我問你。”
“我?”一心散開又聚攏,聲調幽幽,“我希望不是,我活了幾千年……”一心話沒說完,就被衛桓一巴掌打散了。
“我這樣的,沒人敢傾心,你……”
“你給我提鞋都不配。”衛桓再次打斷了一心的幽怨,“說的就是你活著的時候。”
一心縮成一團,一聲沒敢吭。
“你覺得,李林真以為我是你?”沉默良久,衛桓再次問道。
“從前,你是出了名的詭計多端,他是出了名的智計無雙。”一心團在邊櫃上,悶聲道。
衛桓低頭看著杯子裡的酒,片刻,放下杯子,轉身不見了。
隔天就是春節了,有一份正常人類身份,以及一個大家庭的李林正陪在祖父身邊,和從世界各地趕回來過年的諸堂伯堂叔堂嬸堂兄弟姐妹歡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