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週末,盛夏半夜驚醒,第二天早上起的卻不晚,洗漱換了條牛仔褲,一件寬鬆的白毛衣,晃出來站在廊下,正猶豫著是一屁股坐下發呆,還是到後園晃一圈,院門外,傳來米麗一聲驚叫。
正拎著八哥訓話的老常飛竄出去,盛夏也忙往外跑。
剛跑到一半,就看到米麗一隻拎著一大團灰乎乎,叮咣亂響的東西,咣的砸進院子裡。
“你蹲在我們家門口乾嘛?你蹲就蹲了,非得蹲成了石磙幹嘛?啊?蹲成石磙也就算了,你竄起來那麼快乾嘛?人嚇人,嚇死人你不知道?啊?你都多大了?不長腦子啊?”米麗扔下那團東西,雙手叉腰,噴著口水大罵。
盛夏再走近一步,伸頭看了看,才看清楚縮著脖子在地上蹲的真跟個大石磙一樣的,是鄧風來。
老常一隻手拎著籃子,一隻手拎著條沾滿灰的五花肉,舉到米麗面前,“這肉髒成這樣,沒法要了。”
“你看看,看看!”米麗火氣更大了,“一個肉市,我從南跑到北,才買到這一條七層的,你看看!這還怎麼吃?你說你,多大了?你說你蹲我們家門口乾嘛?”
“我賠兩……”一個兩個字吐了一半,鄧風來就舌頭打著轉,“一,一個瓜,大的。”
“大清早,你蹲我們家門口乾嘛?看熱鬧?”盛夏蹲在鄧風來面前,前後左右打量著他。
“不是,你家哪有熱鬧?就是看,也得到環貿門口……那個,我找老米。”鄧風來一張臉苦巴成一團。
“到環貿門口,你這話什麼意思?”盛夏抬手擋在鄧風來看向米麗的目光之前,“環貿門口有什麼熱鬧?”
“你追上了嗎?”鄧風來飛快的瞄了眼米麗,再瞄一眼老常,頭往前伸,壓著聲音問道。
“你大清早蹲我們家門口,就為了這個?”盛夏站起來,也叉起了腰。
“不是,你這個,話趕話,不是你問的麼,我來找米姐,出事兒了。”鄧風來也站起來,由短胖石磙,成了正常石磙。
“這肉沒法吃了,你得再去買點……買牛肉吧,去老楊家,他那兒有條裡脊不錯。”米麗沒理鄧風來,先交待老常。
天大地大,她家小夏吃飯這事最大。
老常將籃子遞給米麗,轉身出門去買肉,米麗提著籃子,看也不看鄧風來,越過他徑直進了廚房,盛夏衝鄧風來招了招手,“進來說話吧。”
鄧風來等盛夏走遠幾步,從上到下一通拍打,再從上往上拍打一遍,又跳起來蹦了幾下,這才耷拉著腦袋,進了廚房。
“出什麼事了?說吧。”盛夏坐到餐桌邊,倒了杯熱牛奶推給鄧風來,自己也倒了半杯。
“就是那個喬家姑娘,我跟你說過一回,米姐還記得吧?”鄧風來看著米麗,渾身上下都陪著笑。
“找上門了?”米麗一邊從烤爐裡拿出硬麵麵包,切開,一層層往裡放芝士、生菜、火腿片等,一邊隨口問道。
“可不是。”鄧風來揉了把臉,“就昨天晚上,找到城裡來了,鬼鬼祟祟的,到瓜攤前,說要找姓鄧的老闆,一進門,就跪我面前了,我好不容易才脫了身,我……”
“活該!”米麗直截了當的下了斷言。
盛夏接過米麗剛剛做好的硬麵麵包三明治,咬了一口,饒有興致的看著被米麗一句活該說的簡直要哭出來的鄧風來。
“米姐……”
“誰是你姐?”米麗一邊磨咖啡豆,一邊不客氣的截回鄧風來的話,“上回老妙費了多大的勁兒,才幫你擺平那事兒,當時怎麼跟你說的?是不是讓你出去躲個幾十年,等把認識你的人都熬死了,再回來,回來也不能再去龍頭鎮了,你出去躲了嗎?又去龍頭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