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樞沒有回答她,而是言簡意賅地道:“你隨我來。”
沈依依疑惑著,隨他朝前走去。
胡樞帶著她,繞過那些仍在看熱鬧的人群,去了後衙。
胡恆秀聽說胡樞來了,忙整冠正服,出來見他。
胡樞並不落座,就站在廳中,對胡恆秀道:“胡大人,吳德既已定罪,就該立時發配千里,若你想要徇私,那我就只能秉承職責,向皇上參上一本了。”
他這話,直截了當到令人髮指,然而胡恆秀半分臉色也不敢給,只顧連聲地作保證:“吳德已在牢中,今日便會發配邊疆,胡某絕不敢徇私,請監察大人放心。”
胡樞略一點頭,帶沈依依走出了後衙。
“現在你明白了?”胡樞站在後衙外的牆根下,問沈依依道。
明白什麼?她早知道他是監察御史,有監察百官之權,人人都怕他,可是她跟他又沒有什麼交情,除非萬不得已,才不想欠他的人情。
當然,這話不好與胡樞說,沈依依便只福了一福:“多謝胡世子相助。”
胡樞坦然接受了她的道謝,道:“若再遇到難題,不必自己費神,直接來找我就行。你和蔡禮真是兩個極端,一個想太多,一個什麼都不肯想。”
怎麼就扯到蔡禮身上去了?沈依依疑惑了一瞬,但沒有多問。
後衙裡,富陽縣師爺從屏風後出來,看著胡恆秀拿袖子抹冷汗,很是不解:“大人,監察大人不是您家侄子麼,您何至於怕他到這種地步?”..
“侄子?他是活閻王,六親不認,侄子又如何!”胡恆秀煩躁地衝他擺手,“趕緊遣送吳德上路,不然胡樞真會上摺子,他那個人,說得出,做得到。”
師爺也怕胡恆秀被彈劾,忙不迭送地去了。
胡樞別過沈依依,又繞到了富陽縣衙的大門口,仰首看門上的橫幅。
松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道:“世子,我剛才打聽過了,那叫條幅,送進裡頭去的叫錦旗,都是在感謝胡縣令執政有方,抓住了誘騙良家女子的歹人。”
胡樞“唔”了一聲,沒有說話。
松煙看了看他的臉色,道:“沈大小姐真是舍簡逐繁,她擔心吳德被放出來,跟您說一聲不就行了,何必大老遠地跑來送什麼錦旗,真是多此一舉。”
胡樞看著橫幅,目光未動:“多此一舉的人是我。”
“什麼?”松煙眨了眨眼。
“我見慣了後宅女子耍小手段,使陰謀詭計,但像她這樣用陽謀解困的,還真是頭一個。”胡樞感慨道。
松煙想了想,道:“您的意思是,其實沈大小姐已經解困了,您剛才出手幫她,是多此一舉?”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幫她?世子向來不說廢話,不做多餘的事的。
胡樞沒有理松煙,似自言自語:“蔡禮那種蠢貨,還真是配不上她。”
“什麼,吳德放不出來了?胡大人,這不是咱們早就說好了的事嗎?怎麼突然就變卦?”
當晚,沈二老爺獨自再進縣衙,當他得知胡恆秀不放吳德,驚訝得不顧尊卑禮數,當著胡恆秀的面就呼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