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貴衝她笑了笑,點頭道:“我的小孫子,五歲了。”他說著說著,又嘆起了氣:“我兒子和兒媳都被陳軍抓走了,生死不知,家裡除了小孫子,就只剩下我和我的老太婆了。嵐山被陳軍佔了,我們老兩口又老胳膊老腿的,哪裡去弄口糧?我看你們這乾糧像是可以放很久的樣子,所以想帶回去,留著給他們吃。”
沈依依沒有和狗剩一樣勸他吃一點兒,而是道:“您家住在哪兒,我送您回去吧。”
石頭從外面踏進營帳,正好聽見這句話,有點愣。秦王倒下了,他們這支小分隊群龍無首,正等著沈依依拿主意呢,她怎麼還有閒心送金貴回家?難道被困在嵐山的那個人不是她夫君?
這時,沈依依已經轉頭叫狗剩了:“你給老人家再多拿一包乾糧,咱們送他回去。”
石頭連忙上前道:“沈夫人,您不能走。”
鐵牛還等著問金貴話呢,一個邁步,攔住了沈依依的去路:“沈夫人,你們不能走。”
沈依依皺著眉頭道:“無論你們有什麼話,都邊走邊說,別耽誤了我送老人家回去。”
石頭和鐵牛隻好讓出路來,跟在了她和金貴身後。
鐵牛迫不及待開口問金貴:“老伯,我們公子為什麼會昏迷不醒?”
他們此次出行,沒有公開秦王的身份,只以公子相稱。
金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他這是誤服了迷草了。”
“迷草是什麼?長什麼樣子?生在何處?你能不能現在就把迷草找來,讓我們看看?”鐵牛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金貴左右瞅了瞅,隨手朝路邊一指:“喏,那不就是了?”
鐵牛茫然地朝路邊看去。
金貴朝旁邊走了幾步,彎腰拔下一株深綠色的小草,遞給了鐵牛:“這就是迷草,在我們南疆隨處可見,不過沒誰蠢到去吃它,哪怕雞鴨牛羊都會繞著走。”
他這是在嘲諷秦王太蠢嗎?不過這株草看起來平平無奇,即便換做是他,只怕也會無聊時叼在嘴裡吧?鐵牛接過迷草,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什麼不同來,不禁質疑:“這東西吃了真的會讓人昏迷三天?你該不會是哄我的吧?”
金貴不高興地道:“我都不認識你,哄你做什麼?你要是不信,拿著它進城,隨便問誰去,我們彩雲城的人,總不會都哄你吧?”
金貴本是負氣一說,誰知鐵牛卻覺得這真是個辦法,當真拿著迷草,先一步進城去了。
鐵牛走了,沈依依正好與金貴說話:“老人家,我叫你金伯可好?”
“隨你叫什麼,我都大半截入土的人了。”金貴擺了擺手。
“金伯,你們是土生土長的彩雲城人?”沈依依問道。
“對,祖宗八輩都住在彩雲城,背靠著嵐山。”金貴說著,抬頭望向了遠處雲霧遮掩的山峰,連皺紋裡透著傷感。
沈依依看在眼裡,道:“陳軍佔了嵐山,還屠了城,想必你們一定很不甘心了。”
“搶了我們的糧,還殺了我們的人,能甘心嗎?”金貴嘆道,“可不甘心又有什麼辦法?陳軍佔著地利,打敗了大梁的蔡家軍,我們只能忍氣吞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