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胡樞喚了寒珍來,給他施針止咳。
松煙從廚房回來,一眼看見,急道:“世子,您上次說過,暖爐會前,不再施針了!”
是啊,他也以為,上回施針,是最後一次了,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突然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胡樞示意寒珍繼續扎針,道:“這筆賬,算在蔡禮頭上。”
松煙馬上同情起蔡禮來。這關蔡公子什麼事啊,他如今生死未卜,倒先背上黑鍋了。
世子明明就是自己想見沈大小姐嘛所謂品鑑灌漿饅頭,本來就只是個幌子,隨便敷衍幾句,或者讓驛館專司接待之職的吏員出面不就行了?
松煙正腹誹,忽見有小吏領著沈依依朝這邊來了,忙對胡樞道:“世子,沈大小姐來了!”
胡樞趕緊命寒珍扎完最後幾針,起身朝偏廳去了。
沈依依在小吏的引領下,踏進了偏廳,只見廳中有張八仙桌,桌上擺滿了酒菜,還有好幾籠灌漿饅頭,正在騰騰地冒著熱氣。
在這蒸騰的熱氣後,端坐著一位年輕公子,卻並非武昌知府,而是晉國府世子,胡樞。
莫非是武昌知府要招待胡樞,所以特意命人做了灌漿饅頭?沈依依疑惑著,上前行禮:“見過胡世子。”
即便隔著朦朧的熱氣,沈依依滿臉的憔悴亦清晰可見,胡樞的目光,在她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出聲道:“坐。”
沈依依是抱著品鑑灌漿饅頭的心來的,什麼都沒多想,依言在胡樞對面坐了。
“將軍夫人去沈家了?”胡樞開口問道。
不是喊她來品鑑灌漿饅頭的麼?怎麼卻問將軍夫人?沈依依愣了愣,答道:“是,將軍夫人剛剛去了沈家,不過已經走了。”
胡樞微微頷首,又問:“將軍夫人可有為難你?”
沈依依搖頭:“多謝世子關心,將軍夫人沒有為難我。”
獨子失蹤,換個稍微不講理的人,就夠她喝一壺了,但花氏並沒有做什麼,可謂是厚道了。
“如今太平盛世,蔡公子又有武藝傍身,必不會出事,你不用太擔心。”胡樞說著,目光再次掠過沈依依的臉龐,她的黑眼圈是那樣濃重,想必好幾晚沒有閤眼了吧?
為什麼好幾晚沒有閤眼,是因為擔心蔡禮嗎?
她竟會為了蔡禮,擔心到如此地步?所以傳聞她瞧不上蔡禮,是假的麼
不對,應該是他多心了,蔡禮是她帶來武昌府的,如今人不見了,她不擔心才怪
胡樞的心思,從沒像現在這樣百轉千回過,反反覆覆地琢磨了好幾遍,方才按壓下情緒的波動,對沈依依道:“這是你最愛吃的灌漿饅頭,我給你配了一壺新酒,你且嚐嚐。”
她什麼時候最愛吃灌漿饅頭了?為什麼吃灌漿饅頭,還要給她配壺酒?沈依依滿頭霧水:“胡世子,您若是有話,請直說,不必客氣。”
怎麼,蔡禮騙他?沈依依根本不愛吃灌漿饅頭,也不愛喝酒?胡樞突然一陣尷尬,忙道:“這是武昌知府推薦的廚子,特意為我做的灌漿饅頭,我心想你是做灌漿饅頭的高手,所以特意請你來嚐嚐。”
這話沈依依終於聽明白了,笑道:“我哪算什麼高手,世子謬讚了。”
胡樞暗鬆一口氣,命人給沈依依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