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了袍子,涼意襲來,蔡禮頭枕雙臂,望著車頂,腦中浮現出了蔡復勇。
蔡家的三位老爺,自從成年參軍,就幾乎沒在家待過,他跟這位三叔,實際上是很不熟的。
但再不熟也是血親,他的親三叔,居然想要他的命,想想就讓人難受。
一個世子之位,真的那麼重要麼?換做他,他寧肯什麼都不要,無牽無掛,馳騁疆場。
馬車抵達城西小院,停了下來。
因為停車時的慣性顛簸,沈依依打著呵欠,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她身上蓋的袍子。
她再一側頭,蔡禮僅著一件中衣,頭枕著手臂,仰躺在她旁邊。
袍子還挺暖和的,她縮縮肩,把袍子裹緊了些,出聲道:“阿禮,我問你一個問題哈。”
蔡禮剛才想得入神,這才發現她醒了,馬車也停了:“什麼問題?”
沈依依裹著袍子問道:“在大梁朝,像你這種只穿著中衣在女人面前晃的人,叫什麼?登徒子?流氓?”
蔡禮再好脾氣,也讓她這話惹急了:“沈依依,你講不講道理?我脫袍子,那不是為了給你蓋上麼?”
“誰允許你給我蓋的?你要是著涼了,還不得我伺候你呀?”沈依依衝他拋了個白眼。
“那你怎麼不趕緊還給我?”蔡禮氣道。
“我現在已經捂暖和了,如果貿然掀開,肯定會著涼的。”沈依依說著,裹著袍子坐了起來。
“這麼說來,這事兒還得怨我了?”蔡禮摸了摸拳頭,好想打她怎麼辦。
“當然得怨你了。”沈依依把袍子扯下來,丟給了他。
“這會兒又不怕著涼了?”蔡禮拿著袍子問她。
“我總不能為了自己暖和,就讓你一直穿著中衣當登徒子吧?”沈依依說著,非常有義氣地拍了拍他的肩。
“那我謝謝你了!”蔡禮手臂一抻,穿上袍子,跳下車去了。
瞧這傻小夥……沈依依坐在原處笑了一會兒,又嘆了一會兒的氣,慢慢地爬起來,下車去了。
她回到屋裡,簡單地洗漱了一番,上床續覺。
蔡禮擦了把臉,走出屋外。扶留迎上前來,道:“少爺,三老爺已自裁,我們安插在他身邊的人,要不要撤回來?”
這麼多年的釘子,撤回來不就廢了麼,蔡禮摸了摸下巴,問道:“那個在武昌府被我揍了一頓的孟知,傷好了沒?”
“還沒有,少爺您當時下手那麼狠,好起來哪有那麼容易。”扶留想起那天的事,忍不住又擠眉弄眼:“少爺您為了少夫人,可真是生猛。”
生猛這詞兒是這麼用的?蔡禮愣了一下,啪地朝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估計不出三天,蔡復勇跟我有仇的事,就會傳遍京城,你趁著這機會,把我們安插在蔡復勇身邊的人,送到孟知跟前去。”
這麼大手筆?!扶留太過於震驚,捂著後腦勺忘了喊疼:“少爺,那孟知算個什麼人物,值得您這麼費心?”
蔡禮想了想那天沈依依的防狼噴霧,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他是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