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沒聽懂貴婦人想表達的意思,加之一夜沒睡,頭腦反應速度很慢,我瞪著睏乏的雙眼看著貴婦人,疑問道:“為什麼要白白送給我?”
我不知說什麼好,看著貴婦人憔悴不堪的容顏,內心竟有一些酸楚。
“王濤。”
她聲音有些沙啞,輕咳幾聲,身體輕微起伏,頓了頓後又說:“你跟欣妍認識這麼多年,她平時也總跟我提一些曾經的往事,如果沒有你和你的家人照顧她,培養她,就沒有今天的薛欣妍,她很可能會變得蠻狠無理,素質低下,或者遊蕩社會,墮入迷茫,就衝這一點,我都該表示感謝。”
她說的有氣無力,真摯動情,我靠在椅背上,神情平淡的看著她,心裡有千言萬語的感想,但湧到嘴邊又被我嚥了回去。
她一隻手撐在床邊,皺起眉頭,想要靠在床頭上,我見狀,急忙起身把她扶起,把枕頭塞到後背上,她嘆了口氣,喟然長嘆:“病來如山倒,有再多的錢也換不來一個健康的身體。”
薛欣妍拎著暖壺走進來,看到貴婦人已經甦醒,急忙把暖壺遞給我,一把撲倒貴婦人的懷裡,哀怨的哭了起來。
“哎呦,我的乖女兒,媽媽沒事,別哭了啊。”
貴婦人面露微笑,慢慢拍著薛欣妍抽噎起伏的後背,她的聲音裡也帶著哽咽。
“你都快擔心死我了,你答應過我出去玩的,巴厘島,馬爾地夫,夏威夷,你一樣也沒做到,趕快好起來,帶著我出去玩。”
薛欣妍噘著小嘴,坐直身子,滿臉幽怨的看著貴婦人,平時冷漠的眼神裡竟帶著幸福的色彩。
“好,媽媽一定快點出院,帶上我們一家人,好好去玩玩。”
貴婦人驕傲的笑著,她說出一家人這三個字的時候,竟溫柔的看了我一眼。
我被這種溫情的話語感動了,眼眶裡含著少有的淚水,喃喃的說:“謝謝你。”
說完淚水像不受控制一般,奪眶而出,滴落到手背上,還帶著一點溼丨滑的溫度。
“小濤,你怎麼哭了?”
薛欣妍扭過身,滿臉好奇的看著我,不明白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為何總是哭哭啼啼的。
我激動的搖了搖頭,接過薛欣妍遞給我的面巾紙,擦了擦眼睛。
“真是苦了你杜大哥了。”
貴婦人突然沒頭沒腦的說出這句話,我和薛欣妍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貴婦人捋了捋散落在額頭上的劉海,淡淡的說:“杜宸宇是個可憐的孩子,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才十歲。”
她自顧自的說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特意說給我和薛欣妍聽。
“他也是你們北方小城的孩子,那年我去北方找你。”
她把目光轉移到薛欣妍身上,露出滿臉的慈祥之色。
“每年我都會去那個小城碰碰運氣,但每年都失落而歸,但是那一年的北方特別寒冷,寒風像刀片一樣撕裂著人的肌膚,夜晚我訂了一家賓館,跟幾位老友吃過晚飯後,便回到賓館入住,當走到距離賓館不遠的一處樓角時,我看到了他瘦弱的身影,他蹲在地上,搓著已經凍僵的兩隻小手,放到嘴邊吹著哈氣,我好奇的走過去看他,他的臉已經被寒風吹成了紫紅色,穿著一身破舊的棉襖,一條皺皺巴巴的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球鞋,鞋的前端露了一個洞,他的大腳趾已經被凍的毫無知覺了。”
貴婦人深深嘆了口氣,抓著薛欣妍的手,繼續說著:“這個小男孩就是杜宸宇,他是個孤兒,居無定所,沒人關心,靠討飯和撿垃圾為生,即使餓著肚子,他也從來沒做過偷雞摸狗的壞事,我把他帶回賓館,又點了點飯菜,他的手背已經凍得裂開了口子,血液已經凝固到傷口裡側,腳指也凍得發紫,如果那晚我不把他帶回賓館,再過兩個小時,他就會活活凍死在街頭。”
貴婦人說的有些傷感,她的眼角劃過幾滴淚水,卻全然不知,依然語重心長的講著。
“後來回到這個城市,我供他讀書,教他經商,他天資聰慧,一點即通,在學校裡出類拔萃,是老師眼中的三好學生,為我爭奪了很多別的家長稱讚不已的榮譽,高中畢業後我送他到紐約留學,畢業後回來管理企業,兩年後又到倫敦精修鑽研,他愛好廣泛,喜歡散打、賽車、看書、健身等等,我之所以把他帶在身邊,就是他有一身本領,自從我找到欣妍後,他樂的合不攏嘴,雖然他話很少,但我能看懂他的心思,他很喜歡欣妍,只是沒辦法表白,因為有我在中間阻隔著,他視我為母親,不敢跨雷池半步,但我有心將欣妍嫁給他,金童玉女,誰見了都會豎起大拇指稱讚的。”
我聽後有些慚愧的低下頭,心想,原來是我搶了杜宸宇的美好姻緣,難怪貴婦人之前一直百般阻攔,設計陷害我,杜宸宇看待我的眼光永遠都是冷冰冰的,直到現在我才完全明白事出起因。
貴婦人看了我一眼,輕嘆一口氣,薛欣妍瞪大了眼睛看著貴婦人,她問道:“原來你之前就打算好了,讓我跟杜大哥結婚的嗎?”
“嗯,找到你那一刻開始,我就有這個打算了,但沒想到你竟然對王濤這麼痴情,他這個包袱甩不掉,就永遠也達不到我的目的,所以我費盡心機,挖空心思的要拆散你倆,可是到最後,只給我留下了罵名,不管我用什麼手段,都沒法真正的做到讓你倆分道揚鑣,直到他不顧一切的在歹徒手中把咱倆解救出來時,我才恍然醒悟,我為什麼要干預一段不應該干預的感情,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這是我這些年來都沒想明白的事,從那天開始,我只希望自己的女兒幸福,有一個好的歸宿,有一個美滿的人生,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