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車追了一段路程,仍不見王苓的車影,撥打她的電話,提示不在服務區,我有些心慌,又行駛了片刻,並沒發現匝道路口,前方又行駛了兩公里,有一個收費站,不知在那裡能不能找到王苓。
微信響了一聲提示音,我皺緊眉頭,拿過手機檢視,竟然是欣妍發來的,上面赫然寫著:我這幾天回國。
我的腦袋翁的一聲,王苓那張嬌俏妖嬈的臉頰再次浮現出來,我不明白為什麼出現的不是欣妍,難道自己的思念和牽掛,都隨著王苓的出現而淡然了嗎?
過了收費站,我把車停靠在路邊,又仔細看了一遍欣妍發來的微信通知,此時自己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但內心的酸楚和苦悶卻如影隨形,那揮之不去的陰霾再次浮上心頭,我有些懼怕,如果冒然把這個訊息告訴給王苓,她定會酸性大發,百般挖苦我,如果置之不理,那會帶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後果不堪設想。
我思忖片刻,回覆道:哪天回來,確定了沒?
我想給自己多留一些迴旋的空間,既然紙裡包不住火,就索性在拖延一段時間吧。
等了片刻,她回覆道:還沒確定。
我心裡一悸,她沒告訴我確定日期,有可能是今天、明天、後天,我急忙又給王苓打了個電話,依然是不在服務區,我有些惱怒,內心責怪著,不該在這個時候耍性子,我只好回覆欣妍:好的,歡迎回國。
我的心裡愈發不安,那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我有些煩亂和悔恨,自己不該為那一晌貪念而丟失了人格,我身邊最重要的東西,很可能在那真相剛剛揭露出來,就掉頭遠去,伴隨而來的是店面停業,入不敷出,債臺累累,走投無路。
這不是我想要的,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如早點拋去那些纏綿悱惻的情愫,儘早面對現實,說不定還能扳回一局。
車外狂風四起,沙塵漫天,公路一側,翻滾過來很多圓球狀的沙陀植物,它們隨風旋轉,輕飄飄的,像一次生命的輪迴,跨過這條公路,便是一次轉生,那灰茫茫的天際,似乎有無數的蠅蟲在飛舞跳動,它們鋪天蓋地的呼嘯而來,撕裂著生命的軀體,撲打著行駛中的車輛。
王苓失蹤了,她在刻意躲避著我,給她發了數十條微信,也不見回覆,我低聲咒罵:“他媽的,偏偏在這個時候。”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謾罵王苓的任性,還是責怪欣妍的突然回國,只是不想把這層窗戶紙捅破,那一抹私心和墮落,還佔據著主導的地位。
開了很久的車,也不覺得飢餓,天色漸漸暗淡下去,狂風停止了肆虐,回到地下室,看到院子裡的景物和陳設,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雖然離開不久,但在這裡發生了很多讓人費解,讓人苦惱,讓人喜憂參半的荒唐事。
躺在那張不大不小的床上,本想整理一下糟亂的思緒,但疲倦的睡意倏然襲來,像一隻溫暖的火爐,熱烘烘的,把我所有的苦悶都燒焦了,最後變成了一攤黑色的爐灰,抹在心上,即汙濁又醜陋。
睡夢中,王苓和薛欣妍吵的不可開交,她倆不在是少女心腸,而是變成了蛇蠍心腸,我站在一旁,像是待審判的戰犯,沒有任何資格評判別人,那一副狼狽不堪,猥瑣做作的神情,讓我一度懷疑,曾經的王濤既然活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她倆的手中突然出現了兩把匕首,月光下,鋒利的刀尖散發出一種攝人心魂的寒光,她倆眼神犀利,面容冷清,不由分說的向我撲了過來,像兩隻怨氣沖天的野鬼,讓我冷汗橫流,心神俱滅。
兩把尖刀同時扎進了我的心臟,我體會不到疼痛,那是一種無以名狀的觸感,王苓和薛欣妍在陰惻惻的笑著,那慘白如紙的臉頰上,也露出一抹嘲諷和釋然。
“啊…”
我驚叫一聲,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上早已汗水連連,像水洗過了一樣,我坐起身,用毛巾胡亂擦了擦臉,心裡暗想,這件事要是不早些結束,自己後半輩子恐怕都要在悔恨中煎熬了。
拿過手機,掃了眼微信,見王苓依然沒吱聲,我輕嘆一口氣,找到她的電話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抿了抿嘴,結束通話電話後,看了眼時間,清晨六點半,走出地下室,天色已經透亮了。
我打了個哈欠,開始準備早飯,生活就是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熬過,每個人都渴望精彩刺激,擁抱巔峰,但我們終歸還是要回到平淡的生活中來。
一個鹹鴨蛋,半鍋大米粥,一個豆沙包,拌了盤蘿蔔鹹菜,這些都是年前儲藏下來的口糧,還有一些海鮮和凍肉,一個人吃的話,還能撐個十天半個月的。
早飯過後,我聯絡了裝修工人,他們還在休年假,預計明後天回來施工,我淡然於心,皚皚寒冬都熬過來了,大地回春,萬物復甦,自己的生意還不會慘到無人問津的地步。
來到店鋪,門前堆積了很多鞭炮的殘渣,寒風拂過,紅色的碎屑翩翩飛舞,拍打在我那張藍色的捲簾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