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幼年,瞧著父皇坐在龍椅上,主宰天下人的生死。
那時,他便想。
終有一日,他會代替父親,站在那裡。
他不想被人主宰生死,所以便要主宰他人的生死。
這些年,他從未害怕過這條路的艱辛。
左右成功和失敗,不過是晚亡和早卒。
成功了,他便衛冕為王,百年後變為塵土。
失敗了,他便提前入了地獄。
爭權奪利向來如此,成王敗寇。
這不是亂世,周圍卻依舊是刀山火海。他是大秦皇室的皇子,從出生開始便知道他的道路和尋常人,是不一樣的。
秦朔眯了眼睛,將手裡的公文放下後,打量著馬車外的一切。
他,或許可以試試……
彼時,皇貴妃瞧著手中的信,身子微微顫抖。
父親,居然是這樣想的。
皇貴妃眼裡噙著淚,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的父親告訴她,若是真的沒有辦法,安家人就是賠上全族人的性命,也會將秦鶴安全的送出京城。只是,來日皇貴妃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秦鶴了。因為以後,秦鶴會隱姓埋名,沒有人知道他曾是大秦的七皇子,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大秦最受寵的妃子的孩子……
生死再也不能想見,以後形同陌路。
皇貴妃想起秦鶴的容顏,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不知。該怎麼辦。
秦朔和她說過話,秦朔的意思,她都聽進去了。秦朔不喜歡被威脅。而秦鶴的存在對秦朔來說,便是莫大的威脅。秦朔如今雖然沒有得勢,但是六皇子秦賢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建廣帝和秦賢疏遠了不少。
若不是那些道士都是秦賢送上來的,建廣帝恨不得連秦賢的容顏都不要瞧見。
皇貴妃知道,這三位皇子中,最後能站在那個位子的。不是她的兒子,也不是六皇子……而是這個看似軟弱的秦朔。
“朱嬤嬤……”皇貴妃想了一會。才喚了朱嬤嬤進屋,問道,“本宮讓你取的東西,你取回來了嗎?”
朱嬤嬤聽了之後。嚇的跪在了地上,“皇貴妃,你要三思啊……你若是這樣做,便是斷了你和七皇子的母子之情啊。”
又有那個孩子會想到,自己的來日會葬送在母親的手中。
這種愛,雖是為保他活下去。
可是這樣的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皇貴妃此時眼裡一片血紅,她何嘗不知這些,“朱嬤嬤。本宮不能自私。安家全部人保護鶴兒一個人,本宮……你也知,本宮的父母年紀大了。尤其是母親。這幾天她腿腳不便,更是不能多走動。本宮不能自私的讓他們,因為保護本宮的孩子,就全部葬送在本宮的手裡。”
“鶴兒是本宮的命,可他們的性命,也是命啊。”皇貴妃嗓音哽咽。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哭出來。“本宮,只有對不起鶴兒了。而且這樣做,本宮或許還能護住他一命。”
她來宮裡,這些年唯一支援自己活下去的念頭,便是保護安家所有人。
她是軟弱無能的閨閣女子,能保護安家人的法子,只有做好建廣帝身邊受寵的妃子。這些年來,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可是再多的委屈,都不能讓她倒下。直到腹中的孩子小產後,她更是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便是保護好安家。
而安家的人,也從未讓她失望。
她只是提起過秦鶴,父親便看透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