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萬物尚未從寒冬中徹底的甦醒。
走在街道上,依舊可以感覺到刺骨的寒風。
李安幾次想停下腳步,轉身走回身後的長安侯府,但是他想起父親的話,又將心裡的怒氣壓住。
他重重的喘著氣,完全無視了跟隨在他身後的隨從。
“公子……”身後的小廝忍不住提醒,“成國公吩咐小的,要帶你早些回去。”
李安終於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他,“滾。”
寒風陣陣,吹在人臉上,像是被刀刮一樣。
讓人感覺寒冷的不止是空氣,而是人心。
李安抬起頭,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白衣少年。
少年撐著紅色的油紙傘,在人群裡特別的顯眼,風姿綽約,丰神俊秀。
少年長的很好看,是他認識的這麼多人中,長的最好看的一個。
白皙如玉,妖嬈如花。
李安挑眉朝著少年走近,眉頭微蹙,“你怎麼來了?”
“我若是不來,公子怕是會帶人砸了長安侯府吧?”墨殤淡淡一笑,將油紙傘舉到李安的身前,“走吧,這件事情,還有其他的辦法。”
墨殤笑起來的樣子極美,讓這本來寒冷的初春,也多了一絲溫暖。
李安低頭,他從前是極討厭墨殤的。總覺得他的身上帶著一股他不喜歡的氣息,但是淮安的事情。若不是墨殤幫忙,他怕是不能活著回到京城來了。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所以墨殤現在來安慰他。儘管這些話不是他喜歡聽的,但是李安也沒有去反駁。
他的好意,李安是知道的。
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李安垂著頭沒有再看墨殤臉上的神色。因為他知道,這個人無論是什麼,都是笑的那麼溫柔。
儘管周圍的人不理解,為何他會和墨殤走的近。連他的父親也多次訓斥他,要他離墨殤遠一些。李安左右有些為難。但是卻沒有和墨殤生疏,也就在這個時候,夏阮卻出了事。
李安無意偷聽到祖父和父親聊天,才知道夏阮被硃砂綁走了。
他今日是第三次來找蕭九了。可是蕭九卻不承認夏阮被抓走了。只是跟他說,夏阮現在在京郊的莊子上住著,她不喜歡京城裡太過於吵鬧。所以,會晚些才回來。
蕭九說的認真,但是李安知道蕭九在騙他。
他氣的紅了眼,最後差點對蕭九動手。若不是前兩次墨殤在一邊拉他,勸他……他一定會用他的雙手掐住蕭九的脖子。
“既然你護不住她,你為何當初執意要娶她?”李安瞪圓了雙眼,氣的渾身哆嗦。“南蕭的事情,你以為我父親和祖父一點都不知道嗎?蕭九,瞧瞧你們那一家子。又有誰是乾淨的。尤其是你,你這些年做的事情,就不怕你父親在泉下有知,會氣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認你這個兒子了嗎?”
太髒了……
太髒了……
李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當初以為蕭九能處理好這些事情,所以在夏阮和蕭九的婚事上。沒有多做阻攔。可是,李安現在才知道。他當初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
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怎麼也改變不了。
李安現在不知該怎麼去尋找夏阮,他欠了夏阮很多。若不是夏阮一而再的提醒他,若不是夏阮幫助他,江家全族人怕是早被殺害了。那個時候,他便真的失去了母親。
李安咬緊了下唇,手緊緊的握成一團。
父親和祖父根本不讓他插手這件事情,因為這件事情比他們想象的更要複雜。
宋家和顧家的人,這幾日總是在成國公府內走動,他們總是一臉愁容,但是在看到他的時候,總是笑著寒暄了幾句。
“別怕。”墨殤輕聲的說了一句,“這件事情,可以解決的。”
李安抬起頭看,困惑的看著墨殤,然後無奈的笑了笑,“解決?我父親和祖父根本不讓我插手。若不是你也跟我說這件事情是真的,我現在怕是還被他們完全的瞞在鼓裡。在他們的眼裡,我就是個沒有用的人,我做的事情都是在給他們添麻煩。所以,他們從頭到尾,都不希望我知道這件事情。”
李安說到這裡,笑容越來越苦澀,“我父親希望我來日能承擔起照顧李家全族人的責任,但是現在他們又瞞著我不少的事情。你說,他們的想法為什麼會如此的自相矛盾。希望我長大,但是危險的事情卻又不告訴我。把我當什麼了?一碰就碎的瓷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