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在外面有外室的事情,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前些日子,小姐讓六子去安排遲家的人在大爺的面前哭泣,這大爺一時心軟,就讓遲家的人給宅子裡送菜和肉,讓他們賺一些錢好補貼一下家用。這遲小綠雖是大爺的外室,長的花容月貌,又不是一個善茬,在大爺的幾個外室裡,她算是比較受寵的。
前些日子和六子無意說起遲小綠,六子當時得意跟杜若說:“杜若妹妹,我跟你說這遲小綠啊,就算有了身孕又如何?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是要倒大黴的。”
當時的她雖然沒聽懂六子話裡的意思,但是也猜到了幾分。
這遲小綠,是要出事了。
“小姐,我看吳大夫的樣子,這遲小綠這胎怕是……”說到這裡,六子嗓子又壓低了一些,“在院子裡服侍的婆子說,在大爺的身邊,發現了幾瓶藥。”
說著六子就從袖口裡將瓷瓶拿了出來,不過是樸素的青花小瓷瓶,從外看不出什麼異樣。
杜若接了過來,眼裡多少有些不解。
她緩緩地開啟藥瓶,從裡面倒出幾粒藥丸,放在嘴邊聞了聞,又忍不住咬了一口,臉色頓時大變。
杜若嚇的驚慌失措,急忙地丟了手裡的瓷瓶,趕緊衝到了夏阮的身邊,手有些發抖的倒了一杯茶水給自己灌了下來。
她的動作太過於激動,加上她蒼白的神情,讓夏阮緊張的問了一句:“杜若,你沒事吧?”
一連喝下幾杯茶,杜若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在一邊的六子也嚇壞了,他蹲下身子撿起杜若丟在地上的瓷瓶,眼裡更是帶著不解:“這是毒藥嗎?若真的是毒藥,這事情就真的成了。”
杜若緩了一會才慢慢的鎮定了下來,也不能怪她剛才那麼失態,而是這藥……
“小姐。”杜若喚了夏阮一聲,手心裡都冒著冷汗,“這……這……這是寒食散。”
夏阮的神情倒是沒有多少變化,似乎她早就知曉了一切一樣,只是點了點頭安慰杜若:“你沒事吧?若是不舒服,就去抓些藥回來吃,這藥性還是要小心一些。”
杜若搖了搖頭,她剛才反應快,聞了之後不放心,便又嚐了一下。可嘗過了之後,她才徹底的後悔了,這寒食散哪裡是隨便能嘗試的,想到這些她不禁低下頭,紅了臉。
夏阮倒是沒注意到杜若的神情,只是朝著六子問了一句:“你剛才說穀子帶大爺回來了?”
“是的,這會怕是又要去大夫了。”六子想了想,又看著杜若道,“或許等會就會派人來請杜若姑娘了。”
六子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些自豪的語氣。
夏阮笑了笑,從桌子上擰起了一棵桑葚,只能這桑葚沒有黑透,顯然只是熟了七分。
“會來的,只是……”夏阮嘆了一口氣,“若是一會有人來通傳,千萬不要讓他們那麼容易進來,就說我已睡下。”
六子雖然愚蠢,可如今卻明白夏阮話裡的意思。
這個小姐要求他們做什麼,他們也從不會問為什麼,因為小姐自有她自己的原因。
等六子退下了之後,杜若才擔心的看了一眼夏阮:“小姐,你真的要奴婢去嗎?這毒,若是不深的話,還是可以解的。”
“當然要去,不能讓大伯父就這樣死了。”夏阮將手裡的桑葚放下之後,不知為何沒了食慾,“我聽聞,有些人服用了寒食散是會中風,杜若我想大伯父肯定不會死,只是會中風而已。”
杜若跟在夏阮身邊這些日子,雖然不瞭解這個小姐時常在想什麼,可這回她聽明白其中的話。
她肯定的回答:“奴婢一定會用心救治大爺,小姐您放心。”
夏阮滿意的笑了笑。
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尤其是大伯父那麼不可一世的人。
只是她不是仁慈,因為大伯父是一定要死的。
只是要另一個人來結束大伯父的性命,這個人顯然不能是大伯母。
果然只是過了短短一個時辰,就聽到屋外吵鬧的厲害,其中還能聽見趙氏哭泣的嗓子。
夏阮看著杜若淺淺一笑:“走吧,今兒又要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