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摸牆頭的夜。
雖然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是風驟起,夜雨寒涼,穀雨剛來沒幾日。
這穀雨,乃是春季最後一個節氣,也是播種移苗、種瓜點豆的好時節。
人道“五天”為“一候”,“三候”為一個節氣,所以這穀雨時節的雨水也是有三候。第一候萍始生、第二候鳴鳩拂其羽、第三候戴勝降於桑。
穀雨後,便是要立夏了,春天也就要結束了。
寧澤在處理完了公務之後,方才聽寧三彙報今日齊舒的行蹤,畢竟她還出沒於醫館,不得不防著萬一有匪徒盯上了她,那不就處境危險了?
先前他去齊府種竹子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少梁,有好些人已經偷偷差遣人過來問王府裡的人,說是廣寒王打算什麼時候成婚行大禮。
但是府裡的人對此都是一笑置之,並不予理會。
寧澤倒是想啊,但是這不是礙於齊舒暫時還沒鬆口嗎?等到齊舒什麼時候鬆口,他自然就能成親了。
今日上完朝之後寧澤就立馬回到了王府中,許多的摺子跟雪花片似的堆在他的案子上,這個不是稅務的問題,就是那個受災的問題,又或者是各種雜七雜八的問題。
露胳膊挽袖子寧澤連飯菜都來不及吃就忙著處理這些政務,就想著早點做完之後可以早點去找齊舒。結果這一處理就處理到了晚上。
不得已,風度翩翩丰神俊朗的廣寒王寧澤又得去爬牆了,因為,寧三告訴他,今日趙國公主趙娉婷來找齊舒了,兩人獨處了許久,甚至還協同出行。
這就讓寧澤不得不擔心起來了,這是怎麼回事?上次不是警告過她遠離趙娉婷嗎?怎麼老不聽他的話?
本來想著今晚雨疏風驟,天色也不好就不出行了,但是終是放心不下,想了想、咬了咬牙、跺了跺腳,寧澤只得又拾起了老本行,翻牆頭去。
寧二和寧四都在接應,確保無人之後寧澤方才溜進去。
本來也沒有想著要對齊舒做什麼的寧澤,在看到晚上的齊舒之後,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改變心思了。
等他摸到熟悉的屋頂,熟悉的瓦片破損處,以至於熟練的將瓦片揭開,準備放繩子下去。
結果去發現屋裡燃燭,人卻沒見到。
奇怪,人呢?
就在寧澤在屋頂上透過那個小眼左看又看齊舒在哪裡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響了起來,只著一身中衣的齊舒走了進來,看頭髮好像還是溼的。
淋雨了?
不,不像是淋雨,好像是剛洗完澡出水芙蓉的樣子。寧澤有些小激動。
結果他想著聚精會神看的時候,齊舒卻好整以暇的拿了外衣坐在了桌旁,不急不緩的對上了天花板上,那小半張臉。
眼神定定的看著齊舒,好似在說:“看,好看嗎?”
寧澤跟齊舒這麼一對視差點沒從屋頂上給摔了下去,天啦嚕的,齊舒怎麼知道他在屋頂上的?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的他渾身發毛,差點沒站立不穩。
但是既然已經被齊舒看見了,也斷然沒有再蹲在屋頂上的必要了。寧澤麻溜的將瓦片放回了原來的地方,然後迅速的從房頂上下來溜進齊舒的屋子裡。
齊舒眼皮子抬了抬,看到寧澤進來了,不疾不徐的拿過一隻茶杯,然後給寧澤倒了杯熱茶。
外面有多冷他是知道的,不過她也是真的佩服這個人居然能夠站在屋頂上凍那麼久,真的耐寒。
“王爺是松柏冬青?真抗凍。”春夜雨寒涼,穿的單薄了還是受不住的,她瞧著寧澤穿的也不是很多。
“無他,來見你,刀山火海也是能上的。”寧澤大言不慚的說道,絲毫沒有覺得這樣的話會不會有些羞恥。
“那真是辛苦王爺了,我這屋頂也不比那刀山火海舒服吧?您打算什麼時候幫我把那屋頂給修繕好了?”齊舒涼涼的說道。
“定會挑個晴朗的日子。”
“如此,便多謝王爺了。”
兩人之間一陣默然,寧澤有些奇怪,這才過了幾日,怎麼齊舒的態度如此反覆之大?實在是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難道說那個趙娉婷跟齊舒說什麼了?
“今日王爺來所謂何事?齊舒白天也是在的,您這大半夜的伸出半張臉來嚇人,若非我發現地上的水跡,我還真不知有人窺伺著我,想著便是一陣寒顫。”
這話齊舒說的是實話,她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地上的水跡,知道屋頂上有人,而那個常見的位置如果不是寧澤的話還能有誰。
“我剛準備慢悠悠的吊石頭,就已經被發現了。”寧澤有些無奈,這未免被發現的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