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肉入口即化,芳甜在舌尖縈繞,吞落腹中的一剎那,陸塵只覺臍下三寸的位置一陣火燒般的難受。
陸塵知道那裡是丹田,可是來不及多想,疼痛就猛然加劇。很快,不只是丹田,胸口,膻中穴的位置也傳來劇痛,那裡是心臟,按陸塵所學醫理,膻中穴,為宗氣之所聚。
疼痛感還在加劇,陸塵的額頭已經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細汗,蒼白如紙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異常紅潤,唯獨乾裂的嘴唇表現著他此刻的不正常。
痛彷彿刺入了骨髓,陸塵咬緊牙關,他感覺到那種痛感已經開始蔓延,從丹田到胸口膻中,再傳遞到四肢的每一條經絡。陸塵此刻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手臂大腿上的幾條血管的腫脹感,就彷彿要爆裂一般。陸塵的脖子上,手臂上,大腿內側的血管肉眼可見的從面板上顯露出來,顯得異常猙獰。
牙齦被咬出了血,順著嘴角流下,陸塵此刻的腦子裡已經沒有太多的想法,疼痛佔據了他的全部,最開始他還會想是不是自己選錯了靈藥,後悔自己應該多考慮一會。可到後來,疼痛感的加劇讓他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對抗的聲音,“一定要撐下去,撐下去......”
陸塵身上的那件單衣早已在摔落洞穴的過程中被地面的摩擦和洞壁凸出的岩石劃的破爛不堪,此時就那樣掛在陸塵的身上,被不知是未乾的水還是疼痛感帶來的汗水浸溼,貼在陸塵的肌膚表面,隨著陸塵身軀的顫抖而微微震顫著。
終於,陸塵再也忍不住,臉龐猙獰,額頭撞在地上,發出低沉如獸吼般的叫聲。陸塵的面板表面滲出細細的血絲,染紅了那件可以算是掛在他身上的衣服。陸塵再也忍不住發出受傷野獸般的最後一聲嘶吼,隨即昏倒在地,而身軀還在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著,那是身體對外界的不可抗力而作出的應激保護反應。
......
不知道在黑暗中游蕩了多久,陸塵的周圍被黑暗包圍著,沒有一絲光彩,這個世界是那樣的死寂,沒有生氣。陸塵能感受道自己的意識,飄蕩著,漫無目的地,他大聲的喊叫著,想要喚醒他,卻是做了無用功。
陸塵不甘,強烈的求生慾望爆發,他怒吼,他掙扎,那個在黑暗世界中飄蕩的意識,似乎有了一絲反應。
疼痛仍然遺留在陸塵的腦海之中揮灑不去,身體似乎因為害怕在輕微地顫慄。眼皮微顫,陸塵睜開了他的雙眼,那雙無神多年的眸子,似乎有了一絲神采。
黑暗、死寂的世界中,射進了一道光,不是特別的明亮,卻足夠照亮這個世界的許多角落,黑暗在褪去,那個飄蕩著的意識停了下來,睜開了那雙一直緊閉的雙眼。
看見了,陸塵看見了,是湖面反射過來的光。模糊間,陸塵看見了水,晃了晃神,陸塵看見了水邊細小的沙石,看到了自己此刻渾身髒亂的樣子,欣喜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模糊了雙眼,打溼了臉龐。
嗚嗚嗚
陸塵再也忍捺不住,捂著臉矇頭大聲哭了起來,哭聲中,釋放的是他這些年來的委屈與不甘,亦是重見天日的喜悅。尚且年幼的他得知自己的眼睛失明之後,即便是再沉穩的性子也難免心中一片灰暗,看到別的同齡的孩子在討論著各色新奇的事物,心中說不羨慕,那是假的。眼睛失明,給一個尚處在燦爛年歲的孩子帶來的打擊有多大,是常人無法想象的,自那之後,他只能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見這片天地,從此與他人眼中的五彩繽紛絕緣。
多少個日夜,陸塵曾經幻想著這一幕的出現,幻想著自己在某個時刻,眼前的世界突然就回來了,幻想著自己的目力會失而復得。可是幻想終究是幻想,迴歸現實之後,陸塵依舊麻木地生活。
復明的喜悅溢滿在陸塵的心頭,但他也沒有忘記此時的境況。陸塵側了側身子,發現自己的雙手和腿又恢復了知覺,心頭只覺一陣神異,看來那靈果真的有神效。想不出原因,陸塵只能把所有的疑惑都歸結在靈果的奇效身上。
打量了一下週身,身上一股奇怪的酸臭氣味,難聞至極,面板的表面結著一層暗紅色的汙垢,倒像是和著血的泥垢。沒有多想,陸塵只當是,身上出的汗及在地上打滾沾上的汙泥。
若是有修行者在此,必然會認出此刻陸塵的情狀,像極是修行之中那可遇不可求的伐毛洗髓經歷,滌除塵垢,脫胎換骨,完全是重獲新生一般的塑造。
傳有上古得道的高深仙人“卻食吞氣,已九千餘年,目中童子,皆有青光,能見幽隱之物,三千年一返骨洗髓,二千年一剝皮伐毛,生來已三洗髓五伐毛矣。”
陸塵此刻,也不過如此,讓人羨慕至極。
而陸塵本人此刻,卻渾然不知自己已獲得一場天大的機緣。陸塵站起身子,只覺得渾身都輕快異常,走到湖邊,見到湖面倒映出自己狼狽的樣子,不禁曬然一笑。用湖水簡單的將自己清洗了一番,陸塵感覺渾身通暢舒爽,好不痛快,夾雜著眼睛重見天日的喜悅,只想暢然大叫。
將身上幾近破碎成條布狀的上衣脫下,綁在腰間,檢查好身上的東西,瑣碎的東西都留在了瀑布那裡,而華清給的那道金光符還在,被他小心的放好。
陸塵開始環視自己所處的環境,和自己一開始的想象沒有太大的出入。此時應當是已經過了夜晚,谷中有微弱的光線,雖然不是特別強烈,但是視物卻也足以。谷底是自己跌落的小湖,而陸塵此刻站立的地方是谷底佔地不多的岸邊實地。
在一旁,生長著幾顆肉眼可見流動著不凡光暈的靈藥,而陸塵吃下的那株靈藥正在其中,上面還剩一顆未摘下靈果,此刻打量它,不禁覺得非凡異常,紅色靈果表面的的光暈彷彿有靈性一般有痕跡路線地流動著,其旁的幾株靈藥隨著其有節奏的擺動,就好似......會呼吸一般。
先暫時放下靈藥不管,陸塵開始為自己先找到出路,他看向自己摔落的小湖上方數丈高的地方,有著一個洞口,傾斜地連線著一條通道陸塵就是從那裡滑落,跌落湖中的地方。丈量一番,覺得憑藉自己的能力是難以夠到那個洞口的,況且即便爬到了那個洞口,也不一定能從那裡出去,洞穴通道里面的陡峭和溼滑他已經領教過了。
陸塵將注意力放到了谷底佔地最大的的這個小湖上,讓他很詫異的是,小湖至少佔地有方圓十數丈,可是這裡看起來就是個封閉的石谷,湖水從何而來?
“是了......滴水聲,昏迷前聽到過滴水聲,還有光線,都說明了這石谷定然不是封閉的,肯定有其他的出路。”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陸塵跳進了湖水中央,水面剛剛陸塵的腰部,陸塵此時的年紀也不過十三,身材瘦削,身高不過五尺出頭,算是同齡人中比較偏下的身高,當然也與其早期的營養跟不上有關。
沒過陸塵腰部的水面,按估算,應該也有兩尺多深。
繼續在湖中找尋著,湖中的水很清,但在陸塵的攪和之下變得有些渾濁,從湖的一邊走到另一邊,陸塵發現了特別之處。在湖的這一頭,水面似乎要高一些,湖底相對著也在變高,說明著湖水很可能是有著上游來源。
滴答!
清脆的滴水聲傳來,陸塵看向那個地方,從石壁傾斜長出的嶙峋石塊遮擋住了陸塵的視線,繞過石塊,陸塵聽見了細細的流水聲,有水滴順著牆上凸出的怪異石塊滴落。
躲過嶙峋的石塊,繞到石壁的後端,一陣強烈的光線刺得陸塵眼睛生痛,急忙閉上了眼睛。但在那一瞬間,陸塵從這個小小的入口行幾步,卻看到了讓他張大嘴巴的驚異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