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之盾,北元帥。名不虛傳啊,不僅僅是鎮守邊關數十年,堅如磐石的戰功,還有他收斂的深沉。比起赤鋒——比起西元帥的鋒芒畢露與狂氣,若是作為敵人,更加令人覺得不安。”
來到安排好的房間坐下後,甯越沉聲一嘆。這下一來,帝國四大元帥,他已見過三人。要細算的話,其實是五人,三任東元帥,全部謀面過。
“你在唏噓感嘆個什麼?北元帥又不會是你的敵人,而是我們最堅定的盟友。”
常玄軒坐過來搭上了甯越的肩膀,哼聲一笑。
“只是在感嘆,見過的傑出之人越多,越發現自己缺陷與渺小。贏了新銳大比之後,擊敗了一直以來心中的同輩強敵慕容菲芸,不由內心膨脹了些,覺得就算是北域邊疆的戰場,也一定能夠肆意馳騁,讓人刮目相看。沒想到才第一天,就兩次遭受打擊。路,果然還長著呢。”
隨手推開了常玄軒,甯越打量了一眼房間,並不寬敞,擺設也很是簡易。畢竟是邊關,沒有多餘的空間留給他們。唯一在意的是,房間中有四張床鋪,但是他們可只有三人。當然,不可能因此就空一個床位出來。
“小傲,常玄軒,我們來猜猜看吧,最後一張床鋪會是誰的?”
“是誰的又如何?好像,與接下來的戰事沒關吧?”
正好鋪好了床,小傲順勢一倒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繼續嘀咕道:“剛才過來的路上好像聽到一起來的人說,在荒門關就今天第一戰,我們這批所謂的新銳,死傷了十多個。我們運氣是不是算很好,新銳大比的決賽六個隊伍,就我們沒有折損一人。今日首戰,也是如此。”
常玄軒一怔,道:“活下來難道不好嗎?你竟然還在抱怨?對於軍隊而言,最需要的就是這種經歷了數次生死之戰,依舊能夠頑強存活到最後的老練之人。數次鐵與血的洗禮之後,一次次蛻變後的我們,必定更加強大。”
小傲抬手一抓,握於虛空中,閤眼嘆道:“也許,只是單純的運氣好吧。但是運氣這種太玄乎的玩意,根本說不準,也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用完。目睹了今天的戰鬥之後,你們還那麼樂觀嗎?我的意思是,謹慎一些吧。這次的敵人數量太多,兇險不亞於星海森林之中的劫難。”
“怎麼回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你,竟然在這個時候畏懼起來了?”甯越有些詫異,望著小傲,很是不解。
小傲哼道:“不是畏懼,是一種本能的預警。你們兩個不會不知道,在加入你們的陣營之前,我究竟在做些什麼。能夠從那樣一次次死亡歷練中存活到現在,我對於即將到來危險的感知,遠勝過你們。如果可以,接下來的戰鬥別衝太前了,別覺得有西元帥或是北元帥在,就一定能夠援救成功。我有種預感,這次的敵人還有很多底牌,不曾拿出。”
聞言,甯越笑道:“但是西元帥與北元帥究竟還握著多少底牌,我們同樣不知道,不是嗎?不能太樂觀,但也不能太悲觀。既來之,則安之。戰爭不可能不死人,但是以我們的能耐,必定能活到最後。”
“隨便你吧。”
……
出乎甯越等人預料的是,接下來的時間,直到第三天,一直都風平浪靜。邊關之外,能夠清晰望見魔族大軍安營紮寨,但只是遠遠對峙著,沒有主動進攻。面對那樣數量的敵人,帝國這邊也並沒有選擇主動出擊。
以逸待勞,顯然更好。在所有人心中,高聳的城關不可能被突破,是邊疆最好的屏障。
入夜,星月無光,寒風瑟瑟令人不由哆嗦。
沒有戰事並不代表著能夠放鬆,就算是馳援的這批年輕新銳也是如此,夜晚的巡邏與站崗,他們需要需要排班執行。
站在城樓上遠遠望著荒原那邊燃起的火光,方煥蘭感慨一嘆,道:“好懷念的夜景,從我十歲以來,到進入帝國學院之前,每年都會看到這樣一幕。”
“在你的記憶中,魔族應該從來沒有突破過帝國的屏障吧?”甯越立在一側,隨口說道。
方煥蘭嘆道:“你想得太好了。荒門關作為最大屏障,確實沒被突破過。但是附近連綿關卡那麼多,可不是每一處都能夠守住的。印象裡,被攻破城關可有好幾次,只是每年很快都能夠再奪回來。其實,裡面也有一些不光彩。只要能夠攻破城關,魔族不會再殺將士,而是俘虜,在即將守不住時一起帶出去,再派人前來談判,用俘虜交換糧食。”
“你們會給?”甯越一愣,很快,自己說出了答案。
“比起被俘將士的性命,送出去些糧食,值。”
“對,就算被俘,也不代表那些將士是懦夫。每當那種時候,我們都會……”
突然間,方煥蘭的聲音戛然而止,死死盯著甯越身後上方。
甯越瞬間會意,回首一望,卻見遠處夜空被幾縷火光映亮。撕裂的漆黑之下,隱約可以望見一座關卡的影子。
“夜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