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榮朝著石子飛來的方向看去,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乞丐模樣的少年正在衝著自己扮鬼臉。
“老龜,來打我呀!來打我呀!”
原來是瘋癲少年的惡作劇。
枯榮的忍耐已到了極限,他將石子丟在地上,轉身與肥胖商人交易,這市場他是一刻都不想再呆了。
那少年見枯榮沒有反應,又丟來一個石子,這一下恰好打在肥胖商人堆油的後腦勺上。
“小雜種!你要反天了!給我揍他!”商人勃然大怒,衝著兩個夥計吼道。
兩個夥計應聲準備去追小乞丐,可是枯榮已先他們一步上前。
只見枯榮三步並作一步,箭步前衝,瞬間就將小乞丐反手擒住,那速度小乞丐都沒有反應過來,來不及逃跑。
“疼,疼,疼。”小乞丐大聲的喊著。
“老闆,你放了我。”
”然後來追我,我有話對你說。”這後半句聲音細微到只有身旁的枯榮才能聽到。
枯榮隨即鬆手,小乞丐撒腿就跑,枯榮故作追趕不及,跟在身後。
小乞丐的腳力不錯,跑的很快。枯榮放慢腳步,一直跟他保持著一定距離。
連續穿過幾個街區後,小乞丐終於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老闆!”小乞丐只覺喉嚨裡火一樣燒灼,上氣不接下氣的繼續說到:“你是馬匪吧!”
“你要跟我說什麼?”枯榮冷冷的說道。
“你要麼就是傻子,要麼就是馬匪。正常人哪裡有你這樣做生意的?”小乞丐說著一臉的抱怨。
“我的事輪不到你管。”
“那肥豬,是榮華商號的大總管,外號羊刀,專宰你這樣的肥羊新客。他清點貨物的時候,我一直在倉庫背後聽著呢。雖然沒有驗過你貨物的品級,但是我敢保證他至少少說了三成。我不敢當面說,他要知道我把他的生意攪黃了非打死我不可。”小乞丐一臉認真的對著枯榮說道。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討厭這些奸商!他們這些人富的流油,非要把我們這些窮苦人榨乾了不可。”小乞丐捏緊了拳頭,忿忿不平的說道。
“你叫什麼?”枯榮自從進市場後就緊皺的眉頭第一次舒展開來。
“老闆,我是賤民,按照《聞伯律》不能有姓名,市場上都叫我花臉小雜種。”
“你知道《聞伯律》?”枯榮突然對這個小乞丐來了興趣。
“當然知道!市場西門的酸秀才,東口說書的王瞎子,天天說聞伯。就是這傢伙坑苦了我們老百姓。”
枯榮也不回話,找了塊石頭席地而坐,小乞丐瞬間明白了枯榮的意思,蹲在了枯榮的旁邊。
“大老闆,你知道他們為啥叫我花臉小雜種嗎?”
枯榮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小乞丐他有了難得一見的耐心,也許是因為小乞丐賤民的身份,也許是因為小乞丐對聞伯不滿。
“我娘年輕的時候是個窯姐,我娘說她以前當過頭牌,我是不信的。我娘在妓院生的我,我親爹是誰她也不知道。有一天來了一個醉酒的客人,那時候我只有一歲,我娘跑來給我餵奶,怠慢了客人,那客人便拿刀把我孃的臉刮花了。”小乞丐說著無奈的嘆了口。
“店裡的鴇子見我娘臉花了,不能接客,丟來十兩銀子將我娘和我趕出了門。我娘無處可去,便帶著我在這南街營運司早市的來福客棧做了賤籍洗碗工。我娘和我可苦了,我們兩個經常餓肚子。因為我娘是賤籍,所以我生下來就是賤民,註定只能為奴為婢,哪怕做學徒,店裡也不要。”小乞丐說著眼睛紅了。
枯榮沒有插話,只是耐心的聽著。
“我娘捨不得我給別人家為奴,我娘說,哪怕是賤民也比奴隸高一個等級,所以我長這麼大了,還要她養活。我不想在家整日看著我娘愁眉苦臉,所以整日便在這營運司裡溜達,四處看人家做生意,學做生意的門道。老闆,你信嗎?以後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大商人!”小乞丐加強了語氣,立志一般的對枯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