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懸。
與靖遠市的烏雲蔽月不同。
京城的月亮卻是明亮而圓潤,好似一輪銀盤,懸於天上。
周遭沒有一絲雲彩,似乎連烏雲都在避退著這明亮的月光。
明晃晃的月光在大地上灑下皎潔光線。
院落之中,一片寂靜。
夏鴻禎站在院子之中,仰頭看著天空中那輪明月。
偶爾有風吹過,吹動院中那顆槐樹婆娑搖動,樹影沙沙。
四下寂靜無聲,只有距離此地不遠的大夏第一軍武大之中,偶爾會遠遠傳來幾聲少年少女的歡笑聲。
與這間小院,似乎完全是兩個世界。
夏鴻禎就這麼仰頭看著天空中那輪月亮,一動不動,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襯衫上,他的目光在這一刻彷彿出神,透過天空中那輪月光,看到了無窮遠的地方。
身後陰影之中,忽然響起一聲嘆息聲。
「你把王燼派出去做任務了?」
「看來你的確是對這個學生很上心,時刻都在關注著他是吧?我才剛將他派出去,你就知道了?」
夏鴻禎那原本已經失去了焦點的目光,在這一刻彷彿是被這一聲嘆息拉了回來,他沒有轉身,只是淡淡地道。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放不下?」
身後那個陰影之中的聲音低沉。
「放下?」
夏鴻禎嗤笑了一聲。
「怎麼可能放得下?」
「斷臂之仇……血海深仇……我苟活到現在,不是為了放下的啊……」
他聲音輕輕,似乎是在嘆息,然而在這清冷的月光之下,卻有著清晰的殺意在月光之下蔓延。
「看來……這幾十年偏居於此,我本以為你會漸漸放下仇恨,但沒想到,你心中的仇恨,反倒是越積越深了啊……」
身後那道聲音無奈嘆息:「你難道還意識不到嗎?那人,根本不是你能夠對付得了的,你雖然是天縱之才,但與那人相比,差了何止是一星半點?那人年輕時,也是曠古絕世的天縱之才,放眼古今,根本無人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
「你想要達到那人的高度,報當年的血海深仇,何其艱難?」
那聲音頓了頓:「更何況,你已經不是當年的夏鴻禎了,你只有一臂,如何使得了劍?」
「所以,我這不是收下了王燼嗎?」
被身後那道聲音以無情的現實打擊,夏鴻禎卻是絲毫不怒。
他平靜回答:「那人當年不是斬了我持劍之手嗎?那好,我便讓我的弟子,用劍斬了他!」
「王燼……」
身後那道聲音沉默了一下。
「他是真正罕見的天才,天分之高,說不定足以與那位平起平坐,是軍部上頭都注意到了的頂尖天才。」
「上頭是不會坐視你將王燼這等天才,引入到你和那位的恩怨之中的。」
「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不要想著把王燼培養成你對付那個人的工具!」
「你先要明白一點,不是我要將王燼培養成我的工具。」
夏鴻禎終於呵呵笑了起來。
「是王燼主動找上我的,是他主動求我,要我收下他作為學生的,我可是從來沒有要求他做些什麼。」
夏鴻禎悠悠開口:「是他主動求我傳授他劍道的,最開始的時候,我可是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