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日軍的間諜組織遭到了覆滅,可日軍的轟炸還在不遺餘力的進行中。幾乎每天都有貨船被毀、人員傷亡的訊息傳到民生公司。
搶運雖然順利,盧作孚還是承受這巨大的壓力。只要碼頭還有囤積的物資、宜昌還有滯留這人員,盧作孚就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依舊沒日沒夜的在公司工作。
一個月下來,盧作孚本就瘦弱的身體又消瘦了一圈,顴骨突出、雙眉凹陷,濃眉更顯得濃重了許多。
“先生,趙先生來了。”
“讓他進來。”
趙宏飛走進了辦公室,見盧作孚正在打電話,於是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等他將手頭的事情做完。這似乎已經成了趙宏飛的習慣,他每次來找盧作孚,盧作孚幾乎都工作,好像永遠有做不完的事一樣。
盧作孚也不覺的有多怠慢趙宏飛,現在二人已經十分相熟,他已經把趙宏飛當成了自己人。
盧作孚打完電話後,嘆氣道:“剛得到訊息,又來了一批軍工物資,是來自廣州炮廠的,幾經週轉才到了宜昌。可軍方也不事先通知一些,搞的我措手不及。”
趙宏飛坐在邊上的沙發上說道:“我們的搶運還算順利,可物資人員實在太多。先生原先的計劃是可以把所以物資人員都運走的,可是我們運走一批,又送來一批,沒個完。還有不到十天就到了長江枯水期,看來困難很大。”
“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先把這批軍工物資運走在說。”
說完,盧作孚喝了口桌上已經涼掉的濃茶叫自己清醒,然後問道:“你這次來有什麼事嗎?”
趙宏飛站了起來,將一份報告放到盧作孚面前,道:“這是我昨晚做出來的,希望對先生有用。”
盧作孚開啟看了下,報告內容十分詳細,把物資人員進行了細化,十分科學的統籌搶運的事宜。
趙宏飛坐了回去,說道:“其實我們有些東西不用這麼急搶運,事情分輕重緩急。國人太悲觀了,我到認為宜昌不會這麼快就淪陷,至少還有一年半的時間。所以剩下物資著重搶運軍工、鋼鐵、紡織。人員以工人、技術人員為主。”
盧作孚看著報告,仔細聽著趙宏飛的建議。趙宏飛似乎想把自己的想法一次性說完,像是臨行前把自己的工作提前做完。
趙宏飛接著說道:“先生,人是活的,物資是死的,其實入川還有公路。我們可以將一些不重要的人員和物資從公路撤離,減輕碼頭的壓力。”
盧作孚看完報告很是滿意,感嘆氣道:“這段時間多虧有你幫忙。又要協助搶運,又要抓漢奸。我已經搞不清楚你是哪方面的人才了。”
趙宏飛笑了下,道:“我是軍人,當然是軍事人才了。先生,在過幾天我就走了。”
“走?”盧作孚心中一震,將趙宏飛的報告放到一邊,問道:“去哪?”
“九宮山。”
“好地方,不過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九宮山位於湖北省東南部通山縣境內,橫亙鄂贛邊陲的幕阜山脈中段,鄂贛兩省交界。北有武漢,東有九江,南有南昌,西有棗宜,也是戰局真正的中心地帶。那裡山勢林立、森林覆蓋面積佔%96,景色美不勝收,也是天然的氧吧,其負氧離子是全國之最。
趙宏飛選擇九宮山做自己的根據地,原因很多。那裡有天然的防禦屏障適合打游擊,也是各大城市的交通樞紐。趙宏飛的部隊會成為一個釘子,死死的釘住敵人喉嚨。
“軍人嘛,當然要去最危險的地方。”
說著,趙宏飛起身,道:“我要去碼頭了,我現在還是民生公司的員工,一定會站完最後一班崗。不然盧先生怎麼給我發這個月的工資呢。”
盧作孚笑了下,也站了起來,道:“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如果將來有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會竭力幫忙。”
“會有的。您現在是掌管全國航運的次長,將來還會是全國糧食局的局長,到時候向您要點糧食不要吝嗇就好。”
趙宏飛怎麼會知道將來的事情,盧作孚還沒緩過神,趙宏飛已經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盧作孚搖頭嘆道:“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在碼頭,船工們在工頭的帶領下忙著搬運物資,他們也是沒日沒夜的幹,盧作孚能做的只有給他們增添少許的糧食,在無其他。可大部分船工沒有任何的抱怨,他們知道自己肩負著什麼,在碼頭中央上方一直飄揚著一句標語:運輸救國。下面竟然還有先總理的照片。
這是最後的衝刺,也是和時間在戰鬥,在忙、在累也就這幾天。這架勢,著些船工似乎把所以的體力全耗在這幾天上。
趙宏飛到達後迅速加入了搶運的工作。新一批的軍工物資很快就會到達,必須要第一時間把物資運出宜昌。
一名負責人來到渡口前,喊道:“把船上的貨物全部卸了。”
“開什麼玩笑,剛裝到一半,又要卸貨,玩我們呢!”
“剛運到一批重要的物資,必須在這一輪裝船。”
“早不說,現在才說!就那麼點工錢,兄弟們不幹了!”
“……”
渡頭一下子混亂了起了。工資少,乾的多,還要冒著生命危險,換誰都有情緒。尤其是這些堂口的人,利益高於大義。原本裝完剩下的一半就可以休息,結算工錢,可是現在又要增加兩倍以上上工作量,不鬧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