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破黑暗的是一把刻刀。
一把普普通通的刻刀。
而握著這把刻刀的是胡然。
抱劍少年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有人來救他,也沒有想到來救他的會是一個模樣普通的少女。他近乎已經快要砍不動的青黑色岩石在眼前這個少女的手中竟然脆弱地跟豆腐一樣,那把普通的刻刀輕輕一碰就將堅硬的岩石分解成了粉末般的小方塊。
“器脈師?”抱劍少年不是沒有見過器脈師,卻從沒有見過器脈還能這麼運用的。
“少爺?!”哪怕是隔著黑暗,胡然也第一眼就看到了抱劍少年攙著的寧獨。
“我沒事。”寧獨再怎麼強撐也掩飾不住自身的虛弱。倘若沒有抱劍少年攙著他,他就會像是一灘爛泥一樣倒下去。
胡然看了抱劍少年一眼,說道:“跟我來!”
抱劍少年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眼前這種境地對他來說並不妙,即便他強行闖出去也要受重傷。他再不想要別人的幫助,此時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手中的刻刀在眼前輕劃,像是分開一片湖水一般,胡然在黑暗之中開出了一條路,而這條路存在的時間也不過是短短的片刻。幸好抱劍少年的速度足夠快,在跟胡然保持一定距離的情況下仍能夠跟緊。
叮!
刻刀突然不再跟之前一樣勢如破竹地刺進岩石之中,竟然不能再刺進岩石之中分毫,胡然無法再前進。
“結構變了?”胡然跟寧獨他們三人此時完處在了岩石中,對外界發生的變化絲毫不知曉。
此時的外面猶如天地初生,一顆巨型的石球懸在了黑夜之中,哪怕是見山境站在其面前也覺得自己渺小的猶如塵埃。
“怎麼會變了?”胡然輕微皺起了眉頭,她眼中的線突然連線成牢靠的網,她找不到最脆弱的點進行破解。哪怕她以強力去破解開一處,別處仍是牢靠的連線,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可以開闢出一條道路來。如果給她足夠的時間,她或許能夠從其中找出一條線從而破開這“網”,可現在明顯沒有任何的時間去思考。
抱劍少年盯著胡然刻刀的位置,手中的劍突然橫起,猛地向前一刺。
錚!
恐怖的阻力從劍尖傳遞到劍身,卻無法再傳遞迴主人手上,只得在劍身上激盪散去。
寧獨非常清楚這一刺的力量,那可是少年力的一劍,一座鐵山在這一劍面前也會被刺穿,然而這一劍也不過是刺進去了一寸而已。
“這麼硬?”
胡然回頭看了寧獨一眼。
寧獨略微皺起了眉頭,目光突然一變,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了一股力量,身子不由自主地撲上前去,喊道:“拔劍!”
就在寧獨護住胡然的一瞬間,抱劍少年也將自己的劍拔了出來,他顧不上吃驚於拔劍所花費的力氣,立刻將手中的劍飛旋,無數的劍影組成了一朵蓮花將三人護在了其中。
轟!
橫在天地間的巨型圓球突然炸裂,恐怖的衝擊將一切都給泯滅。
天地盡是亂石橫飛!
石頭在地上砸出深坑,繼而有著無數的石頭在其上落下,恐怖的撞擊力讓亂石直接嵌合在了一起,不露任何縫隙,好像從一開始便是一體的。亂石如雨,在持續了整整一刻鐘後,綿延的山脈呈現在了天地之間。
氣浪如雲,形成一個巨大的圈,在亂砌山周圍慢慢地向外擴散。
宛如天地初開!
即便在藏身於地下,亂砌山的守衛軍也清晰地感知到了“重組”產生的威力,沒有一個人不肝膽俱裂。所謂的末世,應該也不過如此。
而在亂砌山之外,並沒有人感受到這天崩地裂的變化,那古老的石牆彷彿能夠隔絕世界一般,將亂砌山的一切都圈禁在了其中。除了亂砌山之中的人,沒有人知曉這一夜發生了什麼。
亂砌山好似又恢復了安靜,沒有任何聲音的安靜。
“沒事了嗎?”守衛軍的統領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長時間才恢復了神志,他畏畏縮縮地向著瞭望塔外面望去,連綿的群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亂砌山已經完變了模樣,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統領一座山一座山地望去,想要在其中搜尋到什麼,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時間像是重錘,在一下一下地敲擊著統領的心臟。
“不過是‘重組’了而已,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這怎麼可能會驚動他老人家呢?對,這樣的事情在那位什麼風浪都見過的大人物眼中就是一件小事而已!比起千軍萬馬、天崩地裂這算什麼?這就是亂砌山翻了翻身而已……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