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天蕊挪動腳步,掙斷了扯住她腿腳的手骨。這手骨已經比開始時脆弱了很多,力量也減弱了大半。
寂照者,因性起相,由心而定。
幻境對籍天蕊的影響變小了,這就代表皇帝的心境——變弱了。
她抬頭看向數十丈之外。
自五嶽劍派之事後,籍天蕊就一直在調查李淼。之後在湖廣、苗疆所設下的盤算,也是在試探李淼的心性。
再加上妘澤霖留在明教的、這十五年間收集的資訊,她本以為已經摸清了李淼的心性。
孤傲、狠辣、隨性、自我。
還有……懶惰?
今日之前,籍天蕊是這麼認為的。
但眼下,藏在李淼隨和外表之下,隱藏了十五年的特質,終於展現在了籍天蕊面前。
瘋狂。
李淼整日間懶懶散散,在錦衣衛裡蟄伏了二十幾年,直到修成這般境界才開始行走江湖,照理說應該是個謹慎的性子才對。
現在,籍天蕊大致明白了李淼的心性。
他是個武瘋子,但他不屑於作“低階”的爭鬥。
因為他傲。
他的沉寂,不是因為“怕”。而是因為“期待”。
要打,就要與天下間最強的那個人打。只有這樣的爭鬥,才能讓他的血沸騰起來。
籍天蕊提劍向前,走向戰圈。
現在已經是寅時。
皇帝掙開被李淼抓住的手臂,強忍住眉心的抽痛,提腿將李淼踹開,趁著他還未再次殺過來的機會抽身疾退,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不明白。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他明明是四路合一,明明遠強於李淼,甚至強於李淼、建文帝、籍天蕊三人聯手。
為什麼反而是自己落入了下風!
幻象動搖不了他,招式擊退不了他,傷勢更是好像對他沒有一絲影響。
不,或許有影響。
每一次在李淼身上留下偌大的傷口,皇帝都在心中暗暗祈禱。
“不要起來了。”
“倒下吧!倒下吧!”
“求……求你了……”
但李淼的傷勢越重,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猙獰!彷彿那受傷的不是他,是自己一般!
每一次擊退李淼,他都會迎來下一次更加狂暴的撲殺。
連皇帝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招式已經遠遠沒有最開始的威力。
因為他怕了。
他怕李淼傷的越重、攻勢反而越猛的那種瘋狂,以至於他每次有機會傷到李淼的時候,甚至會下意識減輕自己下手的力度。
皇帝警惕地看著李淼,嘴唇抿成一條弧線,暗自嚥了口唾沫。
但這一次,李淼沒有急著攻過來。
他站在二十丈之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