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竟二十三年,臘月二十。
豫州省,襄陽府。
深夜。
道路兩側,山林掩映,草木枯黃。
前些日子剛下了一場大雪,此處雖然偏僻,卻是由襄陽府去往承天府的必經之路,多有客商、鏢師往來,道路兩旁的積雪已經化了七七八八,唯獨路上的積雪被過往行人碾成一片,被凍的愈發堅硬。
此時已經接近年節,又是深夜,道路之上也沒了趕路的行人,一片安靜。
而在道路一側的山林之中,隱隱透出一抹火光。
三個道士打扮的人圍坐在一處篝火旁邊。
一個年老的掰著餅子吃著,一箇中年人拿著樹枝撥弄篝火。
一個少年在一旁盤坐,像是在靜心修習內功,但看他眼珠在眼皮下面不住滾動,就知道他根本沒有入靜,只是在做樣子罷了。
半晌,中年道士開口道。
“志省師叔,咱們就這麼走著去少林嗎?不如我揹著禮渺師弟,咱們輕功趕路,還能趕在過年之前到達。”
年老道士搖了搖頭。
“行遲大師已經圓寂了有些日子了,咱們去弔唁已經不分時候。左右趕不上回武當山過年,不如就這麼慢慢走,正好磨一磨禮渺的性子。”
“卻是要勞煩禮青師侄你,陪我在路上走一陣子了。”
道號禮青的中年道士連連擺手,不敢應和他的自謙之語。
武當的輩分,現在是傳到了“師資月圓皈志禮,身中抱一管丹成”一句,這位志省道人,已經是武當派內唯二的“志字輩”,也是除了武當掌門外唯一的絕頂高手。
他雖然是掌門的親傳弟子,但也不敢在志省面前託大。
禮青轉頭看了看道號“禮渺”的少年道士,卻是心中不由得暗歎一聲。
這位禮渺師弟,當真是讓人嫉妒。
剛打好了內功底子,就有絕頂高手帶著行走江湖,還要去少林露臉,分明是當成下一任掌門培養的。
不過,他也清楚,自己的資質是無論如何不能與禮渺相比的。
他多年修行,性子又平和,不會讓這陰私想法在心中停留太久。也就收攏了心神,去一旁又砍了些樹枝,投入篝火之中。
正當三人準備休息之時,卻是聽得山道之上隱隱傳來人聲。
禮青皺了皺眉。
現在已經是亥時,誰會在這山道之上趕路?
自古以來,趁夜行事的,都是為了避人耳目,多半不是什麼善茬。
禮青撥散了篝火,免得被人看到火光。而後就要起身去查探一番。
“我與你一起。”
志省卻也一起站了起來。
“我聽著這聲音,估摸著有個三四十人。而且腳步齊整,像是行伍之人。可兵丁卻不會夜間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