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破敗的山神廟中,幾人正湊在篝火前。
有人在磨刀,有人在調息,有人在吃飯。
少頃,一人開口說道。
“什長,咱們這是逃出去多遠了?”
磨刀的那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順著屋頂的破洞看了看星象,而後思索了片刻。
“約摸有個三四百里了。”
“怎麼,熬不住了?”
那人苦笑著說:“少林和尚的武功您不是不知道,境界比同齡人不高,但底子壓得太厚。”
“那日我捱了一拳,傷了右肩,日日這般躲藏,怕是要留下暗傷了。”
磨刀的聽得這話,也一同嘆了口氣。
“我又何嘗不想安穩下來,只是這檔事做的太大,錦衣衛一定會來。”
“教主讓咱們分散逃離,本就是讓錦衣衛顧此失彼的盤算。誰被錦衣衛抓住,誰就是棄子,咱們可別做這個棄子。不躲又能如何呢?”
破廟內一時安靜下來,只有風聲、磨刀聲和木柴燃燒的噼啪聲不時響起。
又過了一會兒,磨刀的又是一聲長嘆。
“真不知道那個李淼,是哪裡冒出來的人物。”
“藍左使、妘右使、茅護法、周旗主、咱們旗主,還有教裡攢下的數百蠱兵,一夜之間,全都死在他手裡。”
“若非收到他去了苗疆的訊息,咱們還真不敢打上少林。”
“只盼著,苗人能多拖他一段時間吧。”
他搖了搖頭,張開了嘴,好像還想繼續說些什麼。
“要——”
他停住了,瞳孔驟縮,手指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指尖碰到了刀鋒,劃開了一道傷口,一縷鮮血順著刀身流淌到地上,沁入土壤中。
而他恍然未覺。
旁邊的人正聽他說話,一時間卻沒了下文,奇怪的看向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長,怎麼了?”
這破廟之中,只有他們幾人的呼吸聲。甚至連風聲都一時停了。寒冬臘月,連蟲鳴都沒有。
他們幾人本就是在逃命,怎麼可能不注意周遭的動靜。可週邊分明連一絲聲響都沒有啊。
他看了看另外一人,發現也是僵在原地,嘴唇不住顫抖,牙齒碰撞,發出“嘚嘚嘚嘚”的聲響。
看的分明是他的身後!
他驟然轉身,同時抽出腰間兵器。
“誰!”
他凝神看向身後。
月光順著孔洞流入破廟,隱隱約約的照亮了一處角落。
那處角落之中,有一個人雙手抱臂,靠在牆上。
月光照亮了他的下半張臉,那裡噙著一抹微笑。
“說完了?還知道其他東西嗎?”
那人笑道。
“李——!”
嘭。
話還未說完,一具無頭軀體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