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鬼霧無形無質,焚幽火還在宿如雪體內掃蕩殘餘黑氣,林冬九根本無法阻擋,只能任憑那鬼東西鑽進自己體內。
鬼霧入體,林冬九隻覺渾身如陷冰窖,似被從頭上潑了一盆千年古井中的井水,而靈魂深處更如被萬蟲噬咬,苦不堪言。
他的額頭上同樣滲出層層黑氣,眼睛變得赤紅無比,意識一會清醒一會模糊,腦袋裡脹得似要炸開般的疼。
被奪舍的滋味當真不好受,就好像體內憑空多出來一道靈魂,不光要與你搶奪身體的控制權,還要將你原本的靈魂吞噬殆盡。
林冬九此刻表情猙獰的就如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他的嘴裡不斷髮出冷笑,赤紅的瞳芒中閃爍著得意與戲謔之色。
突然,冷笑聲戛然而止,林冬九臉色大變,全身如遭雷擊,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臉頰微微顫抖,原本的得意與戲謔都被驚恐與震驚的表情所取代。
“這是識...識海!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一個練氣境,怎麼可能會有神識...啊!!”
林冬九大聲尖叫,緊接著他長開大嘴,那團鬼霧瘋了般衝出,不過又好似有股巨力在牽扯著鬼霧,一點點將其往回拉拽。
他腦中的識海掀起滔天巨浪,凝聚而成的神識幻化成一隻大手,一把卷起侵入體內的靈體,瘋狂地將靈體拖入識海之中。
強悍的靈體落入識海如深陷泥潭般無法自拔,又似羊入虎口,成了識海的極佳養料,滋養著識海一點點壯大。
隨著識海將靈體吞噬,原本溪流大小的識海開始開疆擴土,化作奔騰的河流,而他的神識也變得更加堅韌、粗壯,神識覆蓋的範圍由原來的五百丈,增加到八百丈、一千丈...
林冬九早已恢復意識,發現體內的變化不禁欣喜異常,更是不會讓自投羅網的靈體逃脫,風捲殘雲般將識海中捕捉的靈體消食煉化。
“不!!我還沒有復仇...我不甘心!!”
那團鬼霧發出極為不甘的嘶吼,怨毒、憤恨之聲迴盪在幽寂的墓室之中。
“我要...我要與你們...同歸於盡!!”
聲音戛然而止,林冬九的臉上露出了意猶未盡之色,同時,一段斷斷續續的畫面顯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一座宏偉的山門出現在畫面之中,山門上還有一座巨大的匾額,上面寫的是什麼有些模糊了,但依稀能辨認出最後一個字是一個“盟”字。
然後,畫面一轉,一箇中年男人站在富麗輝煌的大殿之上,這中年男子的相貌和這個靈體的長相一模一樣,而他的身下,站著一眾侍者,態度甚恭,正向他彙報著什麼。
隨即,畫面又是一轉,這個中年渾身是血,狼狽的模樣像是在被人追殺,在空中倉皇逃竄。
後來,這個中年男子逃到了一處遍地墳冢的荒坡,這地方林冬九認得,正是棲鳳坡。
中年男子踉踉蹌蹌的在一棵老槐樹下停了下來,挖了一個土坑鑽了進去。
土坑底下是一座墓室,這中年男子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塊巨石,放到墓室原由的棺材下,隨後,他將棺材中早已化作白骨的屍身摧毀,自己躺了進去...
畫面到這裡就沒有了,林冬九看完陷入了沉思,他認為這段畫面應該是那靈體的生前記憶,因為他吞噬了靈體,所以靈體的記憶才會顯現到他的腦海之中。
只是可惜他修為太弱,能檢視的記憶太少,只有這麼一小段。
不過從一小段,林冬九也能看出這靈體生前不是一般人物,但靈體生前究竟是身份,為何會被人追殺,那他就無從知曉了。
或許只有等他修為再高深一些,再來識海中探查才能知曉真相了。
這時,宿如雪也悠悠清醒,焚幽火黏在她的肩膀之上,親暱地用火苗在她的臉頰上蹭來蹭去。
但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顆猶如螢蟲大小的黑點從林冬九的天靈鑽出,飄飄蕩蕩落到了棺材內的屍體之上。
林冬九輕出了口氣,對宿如雪道:“我們走吧,那個靈體已經被我吃...咳,滅掉了。”
宿如雪只覺得頭暈,任由林冬九拉著,剛要向之前跳下來的洞口攀去,突覺背後一陣勁風襲來。
她下意識將猛地林冬九撲倒在地,只聽頭上“嘭”的一聲巨響,她抬頭望去,頓時臉色變得慘白,一塊棺材板深深嵌入洞口之中,將出去的路給封死了。
身後又傳來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兩人同時回眸一望,只見那具面白如雪的屍體從棺材中跳了出來,他的面板變得乾癟焦枯,長滿了屍斑,再不復原來如活人般光滑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