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宮裡認識的娘娘?不正是顧寧?
當下立即問:“出什麼事了?”
丫鬟說:“自入宮半年以來,飽受皇上寵愛,昨日偶感小腹不適,才猜測自己懷有身孕,雀躍之際喊太醫前來確診。誰知,太醫竟然說,娘娘懷的竟然是一個死胎,娘娘她……傷心欲絕一夜未睡,今兒一早便鬧著要尋死,奴婢沒辦法,才想著來尋三小姐你去看看我家娘娘,出出法子。”
“可有找過大娘?”顧清問,見要外出,玉娘拿過一旁的披風給她搭在肩上,沒了剛才的脾氣,看起來跟往常一樣。
玉娘深深看她一眼,握緊了她的手:“想必姐姐也去了宮裡吧。既然寧兒有難,你去看看便是,無妨,只是……自己要多加小心。”
顧清應著,繫上了披風。
丫鬟也道:“大夫人已經入宮,在陪著娘娘呢。”
日暮低垂,晚間的風還有些刺骨,顧清孤身一人,與宮裡來的丫鬟邊走邊說,瞭解了大致的情況。
進宮門的時候,幸好丫鬟隨身帶著出入令牌,兩人匆匆奔向寧興宮,但聞燈火通明間,還隱約有絲絲啜泣聲。
宮殿裡很靜,就算是一根針掉在地上也會有回聲,啜泣聲是朝內殿傳來的,顧清跟著丫鬟,也沒有通報,掀開簾子就走進來。
柳葉輕輕攬著顧寧,她披頭散髮,埋首在兩膝間哭泣。
“二姐。”顧清輕聲喚道,只靜靜戰立在一旁,不敢有所動作。
柳葉才察覺她的到來,沒給好臉色,“誰允許你進來的?”
丫鬟道:“是娘娘吩咐的,傷心至極,她說想見一見三小姐。”
接著柳葉冷哼,對於顧清的身世,顧家人雖心知肚明,卻也只知道她是從外面帶回來的孩子,沒有想過她的身世有多麼浩大。儘管如此,她討厭她,討厭玉娘,因為她們分走了顧林原本屬於她的愛。
見丫鬟如是說,便不再言語,只攬著顧寧不斷輕拍,穩定她的情緒。
許是又過了半柱香的時辰,顧寧方才抬起頭,眨巴著眼睛看向四周,不看柳葉,也不看顧清和丫鬟,指了指半空中,眼神空洞無力:“那是我的孩兒麼?”
她的聲音很輕,像蝶翼撲哧的淺聲。
眾人被她的話一嚇,柳葉用手在她眼前晃晃,唬道:“哪有什麼孩子?是母親在你身邊啊。”
顧寧聞言,飄渺望向她,喃喃道:“是麼?”
憔悴的模樣尤其讓人心疼。
顧清想起,上一次見到二姐,還是在去年,那時風光得意,好不驕傲,怎的過完新年來,竟變成了如此模樣?
愣愣住許久,她注意到一旁的顧清,招了招手,喚她過來:“妹妹,你過來吧,陪我說說話。”
柳葉起身騰地,還不忘給她搭了件外裳披著。
“清兒在,姐姐有事吩咐就是。”顧清坐在床邊,任由她緊緊拉住自己的手臂,掌心冰涼,像她那無故死在腹中的孩兒,冰冷透骨。
“母親,我無事,你且回去吧。晚些還是很冷,彆著了涼。”顧寧虛弱道。
“這……”柳葉明顯不想離開,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顧清,細數以往兩人的恩怨,生怕這妮子有什麼歪腦筋。
在最親的人裡面,對顧寧而言,母親和妹妹而言,她會選擇顧清。
並不是母女之間關係有隔閡,她們之間相處完全不像玉娘對顧清那樣心思無猜,尤其在近幾年,柳葉變化很大,忙著猜忌與暗鬥,顧寧心裡都清楚。
所以大多時候,她的知心話都講給了顧清。
就像這次腹中胎兒慘死,她也只想見顧清,只想與她一人說貼己話。
柳葉見顧寧的心意堅定,也就不再執意留下,順口安慰幾句後,就在丫鬟的帶領下走出宮殿。
殿內只有她們姐妹倆,顧寧嘴角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摸了摸微塌的小腹,蒼白道:“妹妹你都不知道,昨日發現我有喜後,是多麼高興。不過幾個時辰而已,他就沒了。大夫說,已經有兩個月了。”
兩個月的胎兒?
顧清暗自嘆息,講不出安慰她的話,只能借靠手心傳遞給她一絲溫暖。
“我竟然都不知道,孩兒已經兩個月了。大夫說,是母體缺乏營養,再加上沒有及時發現胎兒的到來,各方面沒有準備好,才導致它沒了的。”
一段話後,顧寧無力靠在床邊,一夜未睡,又傷心過度,眼睛裡佈滿血絲。顧清忍住安撫她的話,現在說那些好聽的話根本沒有用,就問了句:“肚子餓不餓?可有吃過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