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絮倒是直接穿著她杏色的裙子衝出來,一會兒便來到許師傅房間前。看到她來了,繁絡點了綠色的煙火,表示一切正常。
錦絮從窗邊的小孔觀察了一番,用小工具頂開了窗子,躡手躡腳地爬了進去,輕輕轉動了衣櫃的把手,小心翼翼地探了進去。
錦絮取出夜明珠,之前她特意用好幾層紗布包著夜明珠使它的光線變得比較微弱。她的這顆雖然達不到明如白晝,但也如一盞小燈,平時裝夜明珠的小錦囊是她師父用特殊的皮毛製作的,所以不透光,便於儲藏。
整個暗道倒是靜悄悄的,看來隔音效果很好。他們應該會在那間上鎖的屋子或者工作間吧?錦絮快步走去,卻發現他們聲音從存放物品的那間傳來,她趕緊把夜明珠藏好,躲在暗處。
“今天是不是你想逃跑出去?”是許師傅質問的聲音。
“沒錯。”岑驂倒是回答得乾淨利落。
“你還是想走嗎?”見他如此坦蕩,許師傅反倒火氣小了點。
“是的。”
“我將技藝全部傳授於你,使你突飛猛進。這些恩情你都不報嗎?”
“這麼多年了,我很感恩您對我毫無保留地傳授技藝,使我突破了自己,可是您把我囚禁於此,脅迫我做這做那,來交換我家中的訊息,而且每次只能透露一點點。”岑驂越說越激動,“這些還不算報恩嗎?”
“那是因為我怕你走了不回來了,那我這麼多年的努力也就白費了!”許師傅話音陡然上升,“你還是不能走!”
“如果我執意要走,你也攔不了我!”
“你不能走!我要守著你,把技藝傳給能夠繼承我的人,不然許家的技藝就在我這裡葬送了!”許師傅也越來越激動。
“如果找到了這樣的人,你會放我走嗎?”岑驂反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許師傅的情緒達到了極點。
只聽“砰咚”一聲巨響,錦絮趕緊探頭過去一看,許師傅竟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他非常用力,輪椅都倒在地上,剛剛的聲音就是由此發出。
“事到如今,是你逼我的!”許師傅按了左手邊的按鈕,一個木籠子從天而降。說時遲,那時快,錦絮衝上去,把岑驂一把推開,護在他的前面。
木籠子重重地砸了下來,揚起了一陣灰塵。
許師傅被突如其來的錦絮嚇了一跳,趁著他呆住的空檔,岑驂趕緊爬了起來。
“錦絮姑娘?”許師傅看清楚了來人,十分驚訝,“你怎麼來了?”
“許師傅,我都聽到了。”錦絮正色道,“您這麼做是違法的。”
“我知道,但我別無選擇。”許師傅看到是錦絮,覺得還有一線生機,哭喊道,“錦絮姑娘,老朽實在是不得已啊!你剛剛也聽到了,如果他走了,許家的手藝就沒有人繼承了。”
“胡師傅,您真糊塗啊!”錦絮勸道,“既然您的初衷是要把許家的技藝發揚光大,您讓岑驂回家,也可以把技藝發揚光大啊!”
“是不一樣的。老朽的大兒子沒有做木工的天賦,有天賦的二兒子卻夭折了。老朽年紀越來越大了,實在不想許家技藝從此失傳,只好在全國招有天資的徒弟。岑驂出現了,老朽從未見過如此天賦異凜的孩子,所以很希望他留在身邊。如果不在我的控制範圍內……”許師傅搖搖頭。
“可是您又考慮過岑驂的感受嗎?”錦絮問道。
“他的感受……”許師傅無奈地說,“比起家族的利益,老朽覺得犧牲個人利益也是無可厚非。”
“許師傅,您太自私了。”錦絮嘆氣道。
“為了家族大義也是自私嗎?”
“人人都有家庭,岑驂的家族大義誰來負責呢?”錦絮提高了一個聲調,希望許師傅能夠清醒。
“許師傅,您像我的再生父母,我是打算要回來的,可是您這樣實在是傷透了我的心。”岑驂走了上來,示意錦絮不用護著他了。
岑驂走到許師傅身邊扶著他坐下了,對他緩緩道來:“許師傅,我說過,我十分感謝您的教導,但是也請您設身處地為我想想。
我離家多年,渴望學得一身本領報答我家人的養育之恩。可是被關起來的這兩年,我連一封信都沒有給家裡寄過,我寫過信,只要有空就偷偷寫,可是也沒有辦法能夠寄出去。其實,許虎見過我寫的信,他好心想幫我寄出去,可是我想,如果我寄出去了,如果您關著我的這件事情傳了出去,您會面臨怎樣的處境?
您也有兒子,一定很理解父母的心情。您曾經失去過一個兒子,您能眼睜睜看著我娘也失去一個兒子嗎?”
“我……”許師傅聽著岑驂懇切地說著這些他的真實感受,默默地低下了頭。
“每次都只能聽到家裡的一點點訊息,我錯過了母親病重時盡孝的機會,錯過了妹妹的出嫁,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岑驂握著許師傅的手說。
“許師傅,您越束縛越會逼走岑驂的。”錦絮也上前勸道,“現在放手,還來得及。”
“岑驂……對不起……”許師傅再抬頭時,已經淚流滿面了,他的淚滴在了兩人交握的手上。
“沒關係,許師傅。”岑驂立刻原諒了他。
“對不起……”他寬容的心更讓許師傅無地自容,許師傅忍不住要跪下來再次請求寬恕。
“許師傅,千萬不要這樣。”岑驂趕緊扶住了許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