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來臨。
曼珠早早的便上了床,關了房門,說是要早點歇息。
沙華也沒想那麼多,只當曼珠是真的乏了。
這日子好像又恢復了原來的平淡,沙華一天也沒忙活什麼,可神經一鬆下來,到了那個點,便自然而然的睡著了。
幾近深夜,月亮已經高高掛在枝頭的時候,曼珠才睜開了眼睛,起了身,他展開了結界,免得讓沙華注意到了屋內的動靜。
手中的紙條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卷閃著紅光的絲線,那絲線緩緩飄向一個地方,在默默地為他指著路。
曼珠順著絲線的方向而去,水聲越來越大,那絲線的終端,原是在一道瀑布前,那瀑布前,一紫色身影早早的候在了那裡。
曼珠沒有多意外的見到了白日裡瞧見的那人,見那人看了過來,他只一頷首,示意他已經到了。
花帝語揚眉,眼中趣味更濃,“你倒也是真敢來,我可聽說,你的修為如今只能使出一半,你就不怕是有人詐你出來嗎?”
曼珠抿嘴,沒有表態,修為已經恢復的事,他沒打算和任何人交代,他心裡只想道,眼前這人真是蠢,若他的修為沒有一定保障的話,他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從沙華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來。
花帝語眼神微暗,心裡估摸著自家蠢兄長惦記的人也惦記他,兩情相悅倒是好,可這後果可就沒那麼好了。
花帝語抬首,望著眼前的曼珠,勾唇邪魅一笑,“你可知我尋你出來是為何?”
曼珠面無表情,待花帝語開口時,他已經後悔了,如果眼前這年輕人是來找他玩的話,恕他不奉陪。
花帝語穿著一身華麗的紫綢衣,那摺扇的料子是上好的千年烏木,花帝語看著不過是人間二九年華,臉上的青澀還未完全褪近,看上去就像是偷偷跑出來的貴公子一般,著實無任何可信的地方。
眼看著曼珠轉身就要離去,花帝語連忙拿出懷中的火琉璃扔至半空中,耀眼的光芒轉瞬即逝,可熟悉的氣息卻是讓曼珠再次轉身。
一枚如同火焰的物件此時正懸在半空中,在那火光中出現的,是一華麗無比的宮殿,宮殿上面也懸著許多這樣的火焰,一閃一閃的,密集的有點嚇人。
花帝語見曼珠回了頭,暗地裡鬆了口氣,隨即又恢復成原來的淡然模樣,他輕聲開口解釋道,“此物喚作火琉璃,乃我妖界朝堂之上的聖物,它可以記載朝堂中發生的一切,以便史官記錄在冊。”
史官的記載有可能騙人,可這火琉璃是絕對騙不了人的,且火琉璃水火不侵,不易損壞,有此物裝飾在上朝的宮殿之中。
不管妖皇在私底下如何,在這朝堂之上,都免不了要裝裝樣子。
金光閃閃的宮殿,第一眼便讓他失了興味,真真是俗氣的很。
可緊接著走進宮殿的人,卻是隻稍那一眼,便再讓他移不開視線了。
說起來,這倒是他第一次見著那人穿著戰甲,銀色的戰甲上血氣未消,那人一臉肅穆,眉頭緊蹙,嚴肅的神情卻並沒有消減他半分風采。
怎一個絕代風華,氣宇軒昂能形容的了!
沙華咬牙,眼神中滿是怒意與悲憤,就算隔著影像,曼珠看著那些自沙華上了殿,臉色就已經開始泛白的大臣們,都不難想象,沙華憤怒時,所展現出的威壓。
宮殿上的大臣們無一敢出聲,連著坐在那高高在上的王座的人,身體都止不住的發顫,妖皇指著沙華,臉色發白,“你你你帶兵上殿,想造反不成!”
聽那妖皇如此一說,曼珠看了一下週圍,便發現了站在他身旁的蕭武,費常,還有很多熟悉的面孔,神情也大多是隱忍憤怒的。
沙華輕笑了幾聲,盤坐在了地上,那一瞬間,痞氣盡顯,那笑中是說不出的寒意,他身後的兵將紛紛效仿。
妖皇也跟著笑了,像是沒聽出沙華笑中的寒意一樣,“沙愛卿,此番出戰,凱旋歸來,怕是累了,不如先下去好生休息一番。”
眾臣附議,“就是就是,沙將軍長途跋涉,肯定辛苦了,理應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沙華伸手,一柄染著火焰的劍緩緩出現在了他的手裡,幾乎是瞬間,宮殿中熱了起來,如同深處岩漿一般,痛苦至極,可卻無人敢離開。
沙華起身,笑著望了四周的大臣們好幾眼,他忽而大笑起來,他沙華從小立志保家衛國,護一方子民,可現在看來,他也不過是一場笑話。
生不逢時,是他沙華的不幸,有此昏君,是妖界的不幸。
沙華一邊笑著,一邊走近身處高座之上的妖皇,手中那柄妖劍赤瞳彷彿感覺到了主人的憤怒,劍身上的火焰更旺了,與沙華的眸色相呼應著。
妖皇害怕的躲到了王座後頭,只伸出一腦袋,高聲道,“來人哪!都都都愣著幹嘛!護駕啊!”